真是她?
真的是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百家仙族认定,华越邈地下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裴盛道,“他们说是魔族主城,所以也理所当然认定华越邈与魔族脱不了干系。我们当初欢迎木神入住我族,一是把她视作同盟,二为她替我族铲除祸害,三则抱着希望,木神威望还在,法力又高深莫测,可以护佑我族无恙。可孰料……”
“不可能。”连天瀛木讷地摇头,又重复一遍,“绝对不可能!”
“贝瀛,你可知木神自始至终针对的都是你!!”有人怒不可遏地指责说。
连天瀛集中视线,看过去,“……为我?”
那人似乎觉得藏在人群中谩骂很不过瘾,拨开人群,步步铿锵地走出来,却又是贝瀛的一位老熟人--胡起上官。
曾多少次,裴盛和胡起一唱一和满身正气,斥责贝瀛祸国殃民,不知廉耻。
如今亦然,胡起义薄云天地指着连天瀛大骂:“你以为自己长着一张破皮囊就可以四处为所欲为勾引女人,也不想想木神是什么人,她那样视清誉如性命,誓死拥护天帝的心,只凭你,也配让她放弃?”
连天瀛的双拳蓦然攥紧:“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胡起声大如雷,“开始我还纳闷,世上小族那么多,百家仙族为何单单诬陷我们有魔族地下城,直到你方才泄露自己的身份,我忽然全明白了—‘弑杀新婚夫君’,姜南贱命一条怎够天界那帮老顽固忍痛割爱放弃木神,‘勾结叛族余孽,意欲不轨’,这个罪名够不够呢?嗯,连天瀛?”
连……天瀛?
是啊,他早该想到,贝瀛的身份一旦拆穿,连天瀛的事也瞒不住了,他笑了一声,“知道了好,好啊。”
“一切都晚了。”裴盛道,“连天瀛,我若一早识破你的身份,必定不会答应你随少主去天界朝圣,说到底,华越邈有今天我难辞其咎,我愧怼仙主托付,愧怼子民信任,是我,都是我的错。”
“裴右令,你干什么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胡起指着连天瀛,恨声道,“都是因为他啊。若非他不知廉耻打木神的主意,木神急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凭木神的真性情,她明知我族被冤,怎会与百族里外勾结沆瀣一气,致我族被百族围剿之地!”
“说她与百族勾结,你有何证据?”连天瀛冷声质问。
“你要证据?”胡起笑,“好,如今我族深陷囹圄,你倒把她叫回来问问,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跑?嗯?”
“她或许自顾不暇……”
“你这是替她狡辩!”
“我没有!”连天瀛吼,仿佛试图说服他们,也说服自己,“她答应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保华越邈全族无恙。她还定下契约,‘安则两族,乱则同诛’,她怎么可以……怎么会……”
“你方才问我能保少主性命无忧的是谁,”裴盛忽然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了,……是木神。”
连天瀛:“……”
裴盛抬起头,盯着连天瀛慌乱无措的眼睛,极慎重地说:“木神对邈夫人说,‘只要你死了,我可以保溪儿性命无忧’,然后邈夫人自尽,木神走了。”
“呵,呵呵!”
连天瀛极怪异地笑了三声,“她既然走了,如何保溪儿性命?是你撒谎,还是她食言呢?”
裴盛爱怜无比地看着昏睡的华溪儿,许久才道:“湖边柳树下,这是邈夫人决定自杀前告诉我的地方。”把华溪儿递给连天瀛,“你可以带着少主,去那里找她。”
“裴右令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少主……”
裴盛挥了挥手,打断胡起和众人的愤怒和质疑,诚恳道:“我相信瀛公子,他是真心为了华越邈好。”
连天瀛垂目怀里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一时百感交集,无话可说。
“我很欣慰,”裴盛豁达地笑了两声,道,“本以为我这条贱命要交代给那湖清水,这下好了,没想到我一个濒死之人还有点用武之地。”
他转身朝向众人,肥胖的身姿死而复生一般忽然之间意气风发,掷地有声道:“对不住了诸位!计划有变,我裴盛言而无信,欲将和诸位一起前往城边,誓死捍卫我族王城,和百族浴血奋战到底!你们,可愿意?!”
连天瀛豁然抬眼看他:“裴盛……”
“我们愿意!!!”
沉默一瞬,众人视死如归、响彻云霄地答。
“好!”裴盛幻剑在手,振臂一呼,“我们走!”
“走!”众人响声应和着,纷纷转身,义无反顾地向院外涌去。
“裴盛!”
“瀛公子!”连天瀛刚追出去两步,却被故意落在后面的胡起拦住,此时的他,没有了前一刻的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用一种介于哀求和商榷之间的语气说,“我不知裴盛为什么信任你,但我和他是至交,他信,我就信。你现在马上去把少主交给木神,倘若可以,”
他顿了顿,“问她,可不可以救华越邈一次?……感谢。”
救……一次?
很快,院子里原本满满当当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连屋子里跪着的侍婢也一个不留。
有敌来犯,全族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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