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天的月下听见响动,立刻起身走过来,“那个混蛋没把您怎么样吧?”
木繁树的脸颊顿时又染红一层,“……嗯。”
嗯?
月下有点不明白这个“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样了呢,还是压根没怎么样呢?
“月下。”
“嗯?”月下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了。
“回雾魇沼泽吧。”木繁树仰头望月,似有诸多感慨,“你们夫妻一场,我不想因为我伤害你们的感情。”
月下苦笑一声,道:“大人,您觉得彼此间没有信任的感情会得以长久吗?”
“不信任是因为误解,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没什么难的。”
“那您和瀛公子呢,你们关在房里谈了这么久,误会解释清楚了吗?”
“我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呢?
“哪儿都不一样。”
木繁树揉了揉疼痛酸胀的太阳穴,她刚在屋里经历过连天瀛狂轰乱炸式的逼问,现在出了房间,实在没有再回答问题的耐心,于是疲惫至极道:“我先回房休息了。回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哦。”
月下应了一声,重新坐回石凳上仰头望天。
她现在不能放松警惕,虽然木繁树不大相信连天瀛和钦原等人勾结,可她却是亲眼所见亲耳听见的,涉及到大人的性命安危,她不得不没日没夜的看住连天瀛,不让他有一丁点伤害大人的机会。
不过决心再大,月下最终也没有战胜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困意,不知不觉,她眼睛一闭,一睁,天就已经大亮了。
房门依然紧闭,让人根本猜不出里面的情况,月下站起来伸个懒腰,刚要离开一会儿去洗漱,月洞门那边人影一闪,却是连天瀛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他手里的铁锹往角落里随手一扔,打个哈欠,就要扎回屋里睡觉。
月下心头一惊,拦住他问:“喂,你……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出去干什么了?”
连天瀛的靴子、衣摆、袖口上或多或少都沾着黑色泥土,细看还有大点的焦木粉末,他脸色苍白,双眼微肿,很明显一夜没睡,此时看起来身心俱疲:“埋两个人。让开让开,我要睡觉。”
“埋谁?”月下不让,不依不饶地问。
连天瀛据实相告:“我三哥我表姐。问完了,我可以进去睡觉了吗?”
月下微微一怔,他三哥?表姐?
这些人不是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死了吗,尸身怎么可能保存到今天?或者,人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他埋的也就只是堆白骨而已?又或者,无意中捡几件旧物,建了两个衣冠冢?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月下脑中匆匆一过,她忽然想到,自己和连天瀛早已成为势不两立的对立面,他根本没可能对自己心胸大敞地说实话啊,那还问他干什么,还不如抓紧时间自己调查一下,或许会有点收获呢。
于是她身子一侧,一言不发,干干脆脆让了路。
连天瀛没兴趣揣摩她的心思,长腿一迈,几个大步走回屋里,倒床上就睡。
种种梦魇接踵而来。
梦里,有族人撕心裂肺无比绝望的哭喊,有漫天的厮杀,有碧绿森怖的熊熊火焰,有血流成河白骨垒山,有颗颗亲人的头颅被置在粗壮的空心树干里,有面无表情、浑身僵硬的三王叔、还有他的三哥、骨哨、冰冻葡萄、活蹦乱跳的许多小兽……
画面一转,白雾茫茫中,一个头挽高髻、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子盈盈向他走来,连天瀛使劲闭了闭眼,再睁,视线才渐渐清晰明朗起来,那女子生着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和非常诱人的樱桃小口,肤白貌美气质佳,乍一看很是眼熟。
恍惚中忽然一凛,他后知后觉这女子的眉眼竟有几分像极了他自己,还没等他这边想明白,那边,女子已含着眼泪,且惊且喜地发出声来:
“瀛儿,是你吗?太好了,你……你竟然还活着?”
我……还活着?
难道,我本该死了吗?
“漪儿出来好久不见回去,唔,这是遇见故人了吧?”
一个同样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英俊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女子身旁,满脸宠溺地看着她说,“如果想和故人叙旧,那就带回家吧。”
“可是,他是这里被囚禁终身的罪奴,澹台仙主恐怕不会答应吧?雪墟避世已久,我们这次能回雪墟小住,澹台仙主已是打破常规网开一面,……”
“放心,我自有办法。”
白雾氤氲中,她再次款款走来,笑颜如花,向他温柔地伸出双手:“瀛儿受苦了,过来,随表姐回家。”
男子也很快出现了,态度亲切可人:“瀛儿,我是你姐夫。”
我是姐夫。
姐夫,姐夫……
“姐夫,一直想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把我从澹台那里救回来的?”
“简单的很,几颗珠子就解决了。”
“珠子?”
“嗯,北冥雪珍珠世上总共有十二颗,我正好收集全了,他们需要,我就都借给了他们。”
“姐夫,可据我所知,北冥雪珍珠珍贵是挺珍贵的,但实用价值很低,玩几天尚可,时间长了也难免腻味,澹台仙主应该不会把几颗珠子看得比我还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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