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收回视线,坐了起来,柔软的锦被从她的肩膀倏然滑落,露出好大一片冰肌玉肤。
木繁树心底一凛,旋即也就渐渐坦然了—毕竟曾亲口承诺,要把自己交给他,所以不管他现在对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吧。
“别看了,我根本不屑碰你。”连天瀛道。
木繁树将被角往上拉了拉,“随你吧。”
不必刻意讨好,不必故作冷漠,一切随他心意,随遇而安,只要……
连天瀛下了床榻,披上金丝镶嵌龙飞凤舞的黑色外袍,走出房间,临走之前有交代:“给她收拾一下,带出来。”
木繁树被一群女妖精围着,有条不紊地、一层一层地被裹上同样宽大的黑色袍子,然后又被她们簇拥着来到了魔君殿前的广场上。
这里黑云压顶,十万妖魔鬼将齐聚,旌旗招摇,士气高涨,显而易见是大军出征之兆。
木繁树乍一看见这样的阵仗,很是讶异:“这是……”
“你不是说晓生是我的死敌,他想害我吗?”连天瀛道,“可他在灵力崩溃之际,把所有灵力都渡给了我,兵权也给了我,魔域森林的掌控力也全部给了我,他如今一无所有,而我拥有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木繁树默了一默,“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能给你一切,有一天也可以拿回他的一切。”
“是么。”连天瀛冷笑,“可他同意诛杀澹台,为连天全族复仇,这怎么解释?”
“陷阱。”木繁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定是陷阱。”
如果书灵真是无辜的,背弃连天族的人是晓生,那么晓生此次怂恿连天瀛杀回雪墟,一定另有所图。
木繁树清楚晓生的背后一定另有高人指引,且这个高人法力高强,心机很重,最致命的是他深谙木繁树的所有旧事和做事风格,他一直都在扰乱她的计划,她的思路,却又不肯轻易杀死她。
倘若他不是热衷于猫捉耗子的无聊游戏,那么原因只剩下一个—
连天瀛不肯。
连天瀛不置可否,右手高高一挥,下令:“开拔!”
“是!!!”
轰!
擎天大斧劈过之处,魔君殿前的半空中,立刻被撕开一个巨大无比的裂缝,那里万里夜空晴好,星光璀璨成河。
连天瀛是为魔军首领,一马当先携起木繁树飞身离地,一径穿出裂缝,向雪墟方向飞去。
魔君殿建在错央地下,而错央与雪墟比邻,所以从此地到雪墟最快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
“你能不能听一句劝,……”
连天瀛不听,手指一抬,直接封住了她的嗓音,他面色沉郁地冷笑道:“我已经信错很多人,再错一次,又有何妨?这虚伪自私的世道,什么爱人,什么感情,果然只有法力才是最有用的。”
十万魔军妖精遮天蔽月、浩浩荡荡飞到雪墟脚下,墟下设有强大诡异的结界,据说除却澹台仙主本人,无人可破,然而却被连天瀛轻轻一个抬手间瞬间击碎,不仅十万魔军妖精,连木繁树也觉得此情此景难以置信。
且结界处,竟连个守护的人都没有。
连天瀛颇讥诮地笑了一声,“徒有虚名。”
雪墟不能飞行,须徒步而登。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顺利得令人匪夷所思,然而大军披星戴月冲到半山腰时,灾难发生了—
雪崩。
十万魔军妖精顷刻间损失过半。
“有话说?”连天瀛态度冷漠,抬手解开了木繁树的嗓音。
木繁树明知无力回天,但依然规劝道:“清醒一点吧,这一切都是阴谋。”
“唔,说完了?”
连天瀛认真听她说完,再次封住了她的嗓音。
所有动作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一丝停滞和犹豫。
魔军继续前行,乌云渐低,星月渐渐隐去,风雪加剧,木繁树如今身乏体虚,废人一个,跋涉至此实在走不动了,连天瀛也没有一点怜惜之情,拽着她的手腕踉踉跄跄几乎是拖行了,又一刻钟后,连后面两只女妖精都看不过去了,主动提出要搀扶木繁树。
连天瀛的脸背对漫天风雪,格外冷酷:“不准。”
然后他看向木繁树:“你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
木繁树的发丝凌乱,脸颊被冻得通红,虽然早已裘衣、斗篷加身,同比其他人要厚实很多,但她依然感到很冷。
记得当年她化作一条小蛇蜷缩在幼小的连天瀛怀中,那时她尚心里笑他,穿得臃肿像个雪球,如今情境倒置,让她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裹成雪球照样很冷的自卑和无奈。
木繁树的呼吸粗重又紊乱:“我走不动了。求你。”
她觉得,向他低头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连天瀛:“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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