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怎么知道大人会来这里?”月下问。
姜北看着木繁树答:“碧玉簪被毁梵骨白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我清楚木姐姐是个极其念旧的人,即便不能亲手将碧玉簪归敛收藏,也一定会派最可靠的人前来代办。苍天不负有心人,两日两夜,就在我心灰意冷将要崩溃绝望之际,终于让我等到了两位姐姐。”
“才两日两夜而已,你就等不了了?”
月下并不看在少时那点情义的份上,对姜北的态度有所改观,只因为姜北喜欢连天瀛,而月下一点都不喜欢他,极其讨厌。
“姜北,你找我干什么?”
木繁树眼看月下对姜北的敌意没完没了,不得不问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来结束这场对话,“抑或,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姜北顿了顿,“是陛下。”
“呵。”月下笑得意味深长,别过头去,不说了。
木繁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木姐姐你……”月下有点难以启齿,“会回去吗?”
“会。”
“大人!……”
木繁树一个眼神制止月下出声,然后温温柔柔看着姜北道:“放心,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那姐姐可否给我一个准信?”
木繁树想了想,“今晚。你若实在无处可去,可以随我一起。”
“好!”
姜北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因为紧张而一直略微僵硬的面皮,这才露出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容,“我陪木姐姐一起。”
至于木繁树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姜北才不关心这些,她只知道,离开木繁树,她就只能回到天界那个牢笼里。
在那里,除了卜浊,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长佑叛族”提防,司命留她留得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天枢因为她和木繁树、连天瀛的关系,视她为眼中钉;身体孱弱的流离倒是极好相处,但他那副藏也藏不住的、想调戏她的本质实在令人讨厌;荧惑最是过分,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时刻派一支全副武装的精兵堂而皇之的跟随,连个理由都不给。
直到有一天,天帝忽然召她到凌霄宝殿。
“本帝想见木繁树,你可有办法?”
“没有。”
“那就去想。三天之内见不到木繁树,拿你的长佑全族陪葬。”
三天,今晚刚刚好。
姜北正心猿意马的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听木繁树以不可抗拒的语气对月下说:“松石不在,妖界必定群龙无首,未免时局更加动乱不堪,月下,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回!”
月下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你听我说完。”木繁树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月下,不怕你伤心多想,那晚雪墟城门楼上,连天瀛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我一个字也不信他。你明白我指的什么吧?”
月下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您是指……”
木繁树轻轻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那晚连天瀛信口雌黄,随口鬼扯松石对木繁树始终如一的耿耿忠心,而真相恰恰相反,松石勾结魔族攻打天界,助魔族死灰复燃为祸苍生,桩桩件件板上钉钉,这次妖魔联盟再次围攻天界时,松石突遭魔族食言背叛,四面楚歌退无可退,无奈之下才来到这里,想带月下远走高飞,或者从此封锁雾魇沼泽,效仿澹台一族避世不出也极有可能,却不料遭连天瀛连环设计,万箭穿心,命丧当场。
松石那些模棱两可表忠心的话,不过是顺水推舟哄骗月下跟他走的临时计策。
而连天瀛的目的……
呵,他没有目的,若非要强硬的给他安上一个名义,那就是,他喜欢看她难受,看她挣扎和痛苦,非常喜欢。
那时的木繁树便在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生出心魔之后,连天瀛的心智已不复存在了,变得极端又幼稚。
“大人想让我怎么做?”
松石是什么样的人,又抱着什么目的与魔族勾结在一起,作为他的发妻,月下最清楚不过。
她并不奢望任何人对松石的可怜和原谅,只望自己能带领众妖熬过这段最不堪回首的岁月,亲眼看着一切尘埃落定,重归静好,待到万事太平,如果她仍然像现在这么想他,她会去“找”他。
总之,她想给松石的妖界留一条活路。
总之,乱世为妖后,盛世做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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