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聪明,只有你听出了书灵话里的玄机?”连天瀛的声色平平静静,看不出喜怒,“黑老仙一个小人物怎值得他临死之前念念不忘。木繁树,遗书藏在黑老仙把我赠予舟筝的那方舞池里,你说对不对?”
木繁树微微一惊:“你……”
“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跟在后面的晓生佯装生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儿,还七拐八绕的来套我话。”
连天瀛立刻反唇相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千辛万苦引她来这里,竟为了我明明知道的一件东西。”
晓生尴笑两声,“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嘛。”
“不行。”
“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连天瀛轻轻一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巨大奢华的圆形舞池露天倚湖而建。
据说,鱼娘子生前喜好清净,与世无争,稍微热闹点的娱乐活动也只是偶尔听一场评书,为了她这点兴趣爱好,宠妻无度、新继仙主之位的舟靖科不顾众仙卿反对,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力兴建了这么一处评书台。
评书台原本没有现在这么大,形状也不是这个样子,它原是个镶金镀玉、白玉石铺砌的矩形高台。
后来鱼娘子过世,舟筝征得父亲同意将矩形扩建成圆形,外围还颇有意境地围了圈花藤木架,架上爬满五角赤萝花,花多叶少,一年四季花色赤红似火,花香旖旎,胜却仙境。
兴起的花架阻挡视线,不远处的观赏亭因此高度大增,下面新筑楼层,托起亭子比从前高出足足一丈,不过可惜,不知是不是舟忌嫌这处风景碍眼的缘故,如今整个观赏亭不翼而飞,只留下枯萎衰败的花架和高台在。
晓生拾阶而上,站在高台中央—那块明显留有矩形痕迹的评书台旧址,四处张望道:“东西呢,在哪儿?”
连天瀛在最后一个步阶停下来,转身,背对晓生坐下,怀里抱着木繁树不肯松手,“晓生。”
“嗯?”
“听说你和书灵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知可真?”
木繁树万念俱灰的眼睛豁然一亮,神色复杂的看着连天瀛:“你……”
“让他自己说。”连天瀛淡淡的阻止她道。
风过枯架,微微有声。
晓生怔然片刻,然后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讥诮笑容:“是啊。他是我哥哥,瀛公子竟然今天才知道吗?唔,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凌晨,毕竟书灵……”
“澹台晓生,”连天瀛道,“你为什么害我?”
“我没有害你啊,”晓生一脸无辜状,“其实我也是个受害者。你想啊,我也有父亲,有母亲,可他们冥顽不灵,自私自利瞻前顾后,以‘私生子不会受双方家族待见,前途堪忧’为名,拒绝公开我们的身份,我和书灵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稍大点,我只能自己偷偷跑到雪墟认祖归宗,不过正巧被连天阔迎面撞上未能如愿,他还威胁我说,‘认祖宗就不要认爹。’”
“不错,连天阔古板刻薄,我也不喜欢这个人。”连天瀛点头附和。
“对吧。后面还有更可气的呢。”
晓生遇到知己朋友似的,走回来,靠着连天瀛并肩坐下,“呦,大人还醒着呢,没晕过去呐?”
木繁树:“……”
连天瀛右手一抬,托着木繁树的背使她稳稳当当站了起来,时刻待命的姜北立刻扶住木繁树,“木姐姐!”
“我没事。”
木繁树迈上最后一个步阶,主动走到高台的另一边,示意对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晓生:“我方才说到哪儿了?”
连天瀛:“更可气的事。”
晓生恍然,事还没说,先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父亲。打从出生开始,他便对我和书灵不闻不问,书灵大我几十岁,知道的事情也多,他说父母亲是未经双方家族同意,私定终身,生了我之后,夫妻两人的激情褪去,感情日益淡薄,最后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
“接下来是两个孩子。他们把我和书灵视为感情冲动的包袱,商量好了要把我们分开来养,书灵跟着父亲,而稍微小点的我跟着母亲。”
“母亲也是不好,不单不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把我扔在平民家寄人篱下,还不准我在人前喊她‘母亲’,理由十分可笑,她竟然说她还想嫁人,哈哈哈!”
“你想认祖归宗,为什么不去澹台,而去雪墟?”连天瀛问。
“因为澹台的灵源没有雪墟好啊。”
“那时你就发现……”
“我哪有这么未卜先知。”晓生爽朗地笑了几声,道,“澹台族体质有异,我也是全族迁徙到雪墟之后才发现的。咳,那个,我这么说,你心里不会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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