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汗不由一愣,他回来之后不止一次问小王爷关于洛文部可汗的事,但小王爷什么也不说,今日突兀来这么一句,不知是为何。
“什么事?”戈汗问。
阙元奎转过身,盯着戈汗,“这些年一向是你在两边周旋,我怀疑你早就背叛了我父汗!”
阙元奎忽然喝道,戈汗慌忙跪下,拜倒在地,又颤巍巍立起脊梁,仰头赤诚道:“小王爷,老臣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可老臣对先可汗实在是一片丹心啊!”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我堂哥归顺风雷部的事?”阙元奎眼神犀利道。
戈汗一怔,慌忙道:“臣不懂。小王爷,风雷部可汗统领西凉八部已经三十年了,什么归顺……先可汗退隐塔格格时不就归顺了吗?”
阙元奎冷笑一声,“那是我父王不愿意西凉子民牺牲流血才主动退出争斗,并不意味着洛文部就接纳了风雷部那群狼子野心之人。”
戈汗一头雾水,拜道:“请小王爷明示。”
阙元奎看他似乎真是无辜,动了恻隐之心,想到他一手带大自己,不禁心软地蹲下身来,说:“祭司,我也希望你是不知情的,可你在洛文两派间联络这么多年,难道不知我那堂哥早已成为风雷部的走狗?”
戈汗身子一颤,直起身来,看着阙元奎,不解道:“小王爷,咱们洛文部无论怎么分裂,到底还是连着根的啊。可汗他怎么可能屈辱为人走狗?还是风雷部…这是万万不能的啊。”
阙元奎一怔,莫非真的冤枉了堂兄?可这些日子,自己翻来覆去地想那天见面时他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维护风雷。
“不可能。他一定被风雷部的人收买了。你还记得你那天告诉我的吗,去代越坡路过那个的天井村,原来是我洛文的地盘,结果几个月前被划给了风雷部。还有,那天他到寨子里来,话里话外都是在帮那个大可汗说话,气煞我也。”阙元奎恨道。
戈汗一怔,说:“小王爷,风雷部一向嚣张跋扈,强行夺地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洛文部的势力大不如前,只是您说可汗他帮着大可汗说话…会不会是因为他面对着孱国守将,不得不为之呢?”
阙元奎想了想,摇摇头,“不会。我看得出来,他分明是忌惮那个大可汗!肯定当了走狗。”
“小王爷,可汗怎么说也是您堂兄,小时候他对你可是很好的。”戈汗道。
阙元奎皱眉道:“你以为我想这么说他吗!他要真是当了风雷的走狗,我就是打不过他,拼了命也要把他从洛文可汗的位置上把他拉下来!”
戈汗见阙元奎认真的神情,也不禁去回忆这些年在两派来往间的事,可怎么也不相信现在的可汗会真心依附风雷部,毕竟头些年他还在家宴上骂过风雷部。
“啧!”戈汗皱起眉头。
阙元奎定睛看他, “祭司,可是想起什么了?”
戈汗正要开口,却听外面一阵嘈杂,二人不禁起身向窗外看,只见一队马队骑至寨口,各个甲胄披身,阙元奎心道不好,连门都顾不及走,直接翻窗出来,不顾人拦,跑到仇徒身后,说:“小心。”
仇徒回头看他一眼,抬手屏退了那些要来抓阙元奎的人,然后就拄着拐往寨门走去,童行紧紧跟在他身侧。
马队被拦在外面,见仇徒走来,为首的人以剑鞘指着他,用不标准的官话道:“瘸子,你就是孱国将军?”
仇徒不快地蹙起眉头,看着他,问:“碦唗嘶邑(你是谁)。”
“哈,会说西凉话!”那男人好奇地翻身下马,往前走来,被门前的哨兵以兵刃抵住身子,他玩味地扫过那些人的脸,依然用官话说:“孱国将军,这就是你们孱国接待使臣的礼仪吗?”
仇徒盯着他的眸子,叫士兵们退开,放他进来。
他哈哈笑着走上前,打量着仇徒,称赞道:“确实年轻有为。”
“你是洛文部可汗派来的人?”仇徒见他执意说官话,也以官话回答。
男人笑笑,“我们可汗派我来知会你一声,洛文部已经撤兵。”
“咔也(什么)?”
这一声不是仇徒发出的,而是阙元奎。
他虽然听不懂官话,但戈汗一直在旁边给他翻译,按照他心中所想,他堂哥恐怕已是风雷部走狗,此次派人肯定是要对仇徒不利,却没想到会听到洛文部撤兵的消息。
男人不禁看向阙元奎,这一看不要紧,他竟然看见了先可汗的影子,一怔,西凉话问:“你是谁?”
戈汗道:“那卡扎,这是先可汗之子,小王爷。”
阙元奎不禁挺胸昂首。
那卡扎连忙施礼,“见过小王爷。”
阙元奎忽然察觉到仇徒的目光,不由一怔,咳道:“去给孱国将军答话。”
那卡扎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站位,不禁一愣,这个孱国将军到底有什么能力?出来时可汗就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说话,现在连先可汗之子也似乎对他畏惧不已……
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面向仇徒,说:“可汗说他已经如约撤兵,你们答应的粮食还请尽快送到。”
仇徒微微一笑,说:“两国止戈之时,便是粮食买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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