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吧!反正抓回去也是要杀的。”
“可是首领们说尽量活捉啊。”
“你也说了尽量。带个尸体回去总好过带句话回去。”
弓弩骑兵们纷纷对视一眼,取出了弓箭。
“咻——”
“咻——”
正在逃回城中的孱国士兵听到密密麻麻空气波动的声音不由回头去看,只见远处的天空下起了箭雨,而那雨点的方向是他们的主帅。
“将军!”亲卫们不甘被人押解,纷纷挣扎着,迟桦只好叫人打晕了他们。
而他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一波波箭雨上。
仇徒察觉到身后的异常,连忙加快马速,腾出一只手格挡着箭矢的攻击,却还是被一支羽箭射中后肩,痛得他险些松开缰绳。他抿起嘴巴,敛住心神忍住疼痛,继续飞驰。
许多射偏的箭矢将荒原上扎成了箭冢,马儿速度太快,一个不慎,失足踏在箭矢之上,钻心的疼痛令马儿高抬前蹄,发疯似的将仇徒甩了下去。仇徒连忙以剑点地,几个翻身,找到一个空出站稳身形。而马儿失去了仇徒的格挡,瞬间被万剑穿身,钉死在地上。
西凉追兵原先看见仇徒弃马,意识到机会来了,停了射箭,要活捉仇徒。
仇徒不敢停留,连忙徒步奔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前面是一个下坡,地上有许多裂隙,他看到有些裂隙的口子极大,可以藏身,便回头看了看追兵,故意往左跑去,下了长坡,确认敌人这会儿看不见自己,他便在一个深不见底的裂隙前留下血迹,然后朝右侧跑去,一面跑,一面清理自己在雪上留下的脚印和血迹。
到了一处狭窄的裂隙前,他便纵身下入幽黑的裂隙中。但他忘记了左肩上的箭,落下的一瞬间,那箭矢在狭小的缝隙中被强行折断,箭头直钻入骨,痛得他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相公!”
大雪中身子冰凉,半昏半睡的越宁梦见仇徒万箭穿心,钻心一痛,撕心裂肺地大呼一声,小腹宛如针扎一般,浑身抽搐地疼痛,手脚挣扎却无处安放。
“长安。”虞信上前看她,发觉她额间滚烫,手却冷得出奇。
“孩子…”越宁艰难地抓着虞信的手。
虞信心疼道:“你别急,我带你去塔格山寨,加尕布,他一定能救你!”说着,便将越宁横抱起来,吃力地在雪地上走。
这里离塔格山寨并不近,之前骑马还要小十日的功夫,如今步行,还是这般冰天雪地,虞信越走心越凉。刚才他寻找柴火时脑海里就时不时闪出对仇徒不利的画面,刚才越宁破空一声惊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夫妻连心,父子连心,莫非将军他……
他摇摇头,不敢多想。眼下,他只能做好将军交代自己的事——保护夫人和孩子。
“长安,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越宁唇色惨白,睫毛上被霜雪覆盖,颤巍巍地抖动着,时不时呢喃:“相公…”
虞信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天黑了又亮,雪停了又下,抱着越宁的双臂在酸痛,两条腿踩在深过半膝的雪地里,早已失去了知觉,一步步艰难地前进着。
他不敢睡,两只眼睛下乌青的吓人。
忽然,越宁身子颤抖起来,他忙鼓励道:“长安,你坚持住…”
“我不行了。”越宁痛苦地闭着眼睛,眼角滚下泪来。
她这一哭,虞信的两只眼睛也酸红了。
“长安,你想想将军,想想孩子,你要坚持住啊。”虞信说着,自己都觉得无力,肩头轻轻颤抖起来,眼泪无声滑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越宁声音颤抖着,哽咽着:“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话音渐弱,越宁的头颅一偏,手臂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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