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裂隙大概有二十尺长,小六在夹缝中走了几步,骂道:“这里头好臭啊,还有老鼠。”
几人却都没有心思回他。
他兀自走着,忽然绊了一下,好在这里移动艰难,他也只是稍稍晃了晃身子。
“有东西。”小六冲上面说道。
几人相视一眼,急忙冲下面说:“是什么。”
小六皱眉道:“在我脚旁边,我蹲不下去啊。”
“是石头吗?你踩上去啊。”几人失望地骂道。
小六想了想,就要抬腿,试着踩了踩,忙收回脚,惊道:“妈呀,是软的。”
越宁立即冲到小六上面,“小六!仔细看看。”
越宁这一喊,众人都回过神来,小六眉头一跳,松开上面的手,尝试着侧腰伸手去摸,这一探不要紧,竟让他沿着这软东西,摸到一根细棍。他捡来凑近眼睛一看,这不是箭身是什么?
他心口一紧,大呼道:“好像真是将军,我发现箭骸了!”
说着,也不等上面催促,他自己就强行撑着墙壁往那软物上去看,这一看,竟然真是个人的形状,不过侧躺在缝隙深处,他一碰,竟还有几只老鼠四散,他不由心头一凉。
“怎么样了小六!”越宁急切地问。
小六不敢回话,自己晃晃尸体,绝望地唤道:“将军?将军。”
却无人应他。
“下来个人,帮我把将军弄上去!”小六声音中恨而急。
“我去。”越宁红着一双眼睛冲上前。
众人见状不敢阻拦,便要缒她下去。
小六叮嘱了尸体的位置,叫越宁从头的前面一尺的位置下来,这才擦着墙壁退回脚的位置站住身子。只是身体这会儿却因为悲愤在不住的颤抖。
几人无声的把越宁放下去,越宁一落地,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也不知疼痛,硬生生在细缝中侧腰折下,以看清尸体的相貌。
但这里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清。她伸出手指触及那人的脸庞,心中已然知道,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相公。”她颤着声音,不敢想象仇徒在这狭窄的缝隙中躺了多少个日夜,在绝望中闭上双眼……
“我来晚了。”越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地情绪,哭出声来。若非自己来寻,相公这天大的委屈,又有谁知?
上面几人虽然看不真切,却也泪目。这裂隙他们见识了,小六好好地身子,下去也如此艰难,将军还是带伤的,在这底下一个月……不知几多绝望。
越宁和小六费了一番功夫将尸体扶了起来,旋即二人一人举起尸体一臂,由宇文德三人将仇徒拉了出去。
再急忙将越宁和小六拉了出来。
越宁一上去,便冲到尸首前,看见仇徒紫青的、瘦的吓人的面容,沾满污血和泥的衣衫,僵硬紫黑的身体,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口凝噎。
西凉人说,他走了,可她不信。因为仇徒亲口承诺过她会回来。亲卫们说,他走了,她也不信,因为她没见到尸体。现在见到了,尸体说,他走了,她还是不信,因为她心里眼里全是仇徒的模样,不敢相信那人已经走了。
“相公…”越宁声音沙哑,不知如何发出的声音。
亲卫们不忍地移开视线,背身拭泪。
越宁抬起衣袖,想替仇徒擦去脸上的血迹,却擦不干净,牵起他的一只手,想要暖热它,却始终冰凉凉的,不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哭道:“都怪我,我早几日来,你是不是还会等我。”
“都怪我们,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冲出关来找的!”小六一拍大腿,蹲在地上抱头懊悔。
其余几人也恨得想把自己杀了泄愤。
越宁抓着仇徒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身子颤个不停,说:“我竟然没有陪着你……”
亲卫们闻言,劝她,说:“夫人,这不怪你,都是我们。没保护好将……”
“夫人!你们快看!”小六忽然指向仇徒的手臂大叫。
只见那里衣袖破裂,露出紫青的手臂和一道伤痕,现下伤痕正缓缓滚着红色的血液。
越宁一惊,忙探向仇徒的鼻息,因为死人是不会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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