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沐浴完出来后瞧院子里没有人,进屋也没有人,便把竹绣叫起来,问她瞧见大公子没有,竹绣茫茫然地摇摇头,问:“怎么了?大公子不见了吗?”
越宁笑着摇摇头,叫她睡了,然后兀自去书房寻人。
刚一进屋,越宁就看见床榻边掉着的书,捡起来放在一边,看向床上熟睡的仇徒,不禁一笑,好嘛,这么困,竟然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想着就要上前叫醒他,结果手刚伸出去,又犹豫地停在了那里。
仇徒的眉眼是极好看的,不过因为睁着眼睛时一半的眼珠子都被上眼帘遮着,看起来极为高傲清冷,所以平日里别人都不敢瞧他。但现在仇徒闭着眼睛,那整个脸庞的轮廓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越宁知道,仇徒的温柔只给他亲近的人看,有幸自己是其中一员。
她蹲在床榻边细细看着仇徒,用手绢替他将脸上的汗渍擦去,携来一个薄被盖在他身上,吹了灯,回去了。
这天越宁身上不舒服没有跟仇徒一道去当差,在屋里躺着,扇萍笑着推开门说:“大夫人,大夫人。”
越宁睁开眼瞧她,无力道:“什么事。”她自从小产过后,身上每次来好事就小腹剧痛,腿筋抽搐,浑身难受,实在叫她不愿做个女人。
扇萍瞧她脸色苍白,额间漏汗,便急忙搁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床边,摸她的头,却是冰凉凉的。扇萍放了几分心,说:“夫人,还是叫个郎中来瞧瞧吧,总这样也不是个事情。”
“不用了,郎中每次来不就说那几句好好休息的话吗,我都会背了。你刚才那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啊。”越宁勉强笑道。
扇萍一怔,连忙起身,一面朝桌子上去拿刚放下的东西,一面笑盈盈地对越宁说:“好东西,夫人瞧了准高兴。一高兴,身子也舒爽了。”
越宁看她神秘兮兮地捂着胸口,便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大公子给我送礼了?”
扇萍笑笑,“比那还好呢。你瞧。”
扇萍将手里的东西一晃,“西夏来的信。”
西夏。
越宁一喜,“我爹娘!快拿来快拿来!”
扇萍高兴地将信交给她,她手忙脚乱地将信拆开,里头却是好多封信,有泉君写的,有娘写的,有爹写的,密密麻麻好多页,她却不觉得多,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生怕读太快就读到头了。
原来爹娘带着泉君去了西夏,刚好是科举年,泉君运气好,比举人的那一场就遇见了皇上钦点的监考官——西夏国公主。这里头还有个长长地浪漫的故事,泉君的信里却没提起,只说遇见一个极好看的女子,每次看见她,就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这可能是越宁从前告诉他的意中人的感觉吧。
还是爹娘的信中写得明白些,说泉君得了西夏公主的赏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然后就是三封担心越宁的信。那是边关大乱时的信,几个人都很担心她,听说仇徒遇害,想去边关找她,但怕被小人利用,会用他们来威胁越宁,便只能依靠道听途说的消息来了解孱国的战情。
泉君是最想去找越宁的,他信里难过的感觉,越宁现在读都能感受到。泉君说:阿姐,我想去找你,可爹娘不让,我后悔了,我就该跟你一起的。我悔死了!阿姐,阿姐,你要是出事了,泉君也不活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姐弟!阿姐!子虚哥他……他真的死了吗?你怎么样啊,你怎么样啊,泉君好难过,泉君好生气啊!阿姐!公主说她会帮我打听边关的事,可已经好久了,也没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好想你。阿姐……
大抵是太难过,泉君又写了好多他自己在西夏受的委屈。这也是他这么多信中唯一一封说了自己的委屈的信。
泉君长大了吧,都知道报喜不报忧了呢。
越宁继续看下去,又是孱国兵变时候的信,三个人听说她和仇徒无事,语调都变得轻松愉悦了。不过泉君在西夏还没站稳脚跟,爹娘不方便这时候回来,听说她无事便放心了,希望她好好照顾自己。尤其是娘的信里,写了好多女人家要注意的事。
她看着看着就哭了。
扇萍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等仇徒下午回来,越宁将这事与他说了,他道:“那你写封回信,告诉他们,咱们十月份启程,腊月应该能赶去西夏,同他们一起过除夕。”
“你跟娘说了?”越宁不确定地问他。去西夏的事仇徒早就与她提过,但她也知道于公于私,仇徒都很难走。他是孱国的将军,去西夏,就算孱国皇上能批,西夏的人会不查他吗?更别说除夕这样的团圆节日,仇徒的爹娘会同意他走吗?
“还没有,但皇上那边已经同意了。我本来是想等找机会和娘说了以后再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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