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不在鹊庄的三日间,白沐阳为了救那名中了溶骨术的年轻人,已经几昼夜没睡了,想尽办法终于令他止了血,但还没找到让他恢复健康的法子。万试万灵的神药金桃胶也毫无用处,他的骨头仍然软绵绵的象棉花糖。人也没有任何意识,他就是一坨有温度有心跳的人形棉花糖。但又不能冰冻他缓解病情,因为冰冻会让他的皮肉烂得更快。
白沐阳倔劲上来了,卷了个铺盖到无患阁与病人同室而居,把所有的医书都搬了过去。婉如怕丈夫生病,一直守在旁边伺候。
蓝拥雪和玉瑶在冰窖守着儿子,心思忐忑。阿妍和阿卉、莼之每日自去练功。因此没有人对天宝和哑叔回庄太过关注,更没人发现天宝和哑叔都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天宝能听懂鸟语后,世界对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广阔大门。但他坐忘更难了,在湖边打坐时,听着湖边各种小鸟的聊天声,浮想联翩,经常笑出声来。
莼之对当日在集上没有追上天宝一事十分愧疚,也不好意思提醒他。
这日几人在湖边打坐,两只乌鹊看他们练功,在旁闲聊:“我得说那个大一点叫天宝的,是我见过的最蠢的少年。”
“真的么?哈哈哈。可是他这么蠢还想得美,你瞧他看阿妍小姐的眼神,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癞蛤蟆为什么不能想吃天鹅肉?”
“自然是因为天鹅美,蛤蟆丑。”
“谁说的?我觉得天鹅根本不及你美貌之万一。这句话该改成癞蛤蟆想吃乌鹊肉。”
“哎呀,讨厌啦!”
天宝听得瞋目切齿。阿卉见了,轻声问姐姐:“姐姐,天宝哥哥好象要走火入魔了?”
“他这不是走火入魔。”
“那是什么?”
阿妍在阿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阿卉格格笑着拍拍天宝:“天宝哥哥,你是不是想出恭?”
每日饮食仍是两餐松子,一餐黄色蘑菇,玄见果再也没见过。天宝饿得头晕眼花,更没心思练功了。莼之悟性好,打坐次次都能坐忘,学习练功加饮食配合,渐渐步履轻快,眼神清亮,象个小道童的样子了。
杜婉如抽空检查了一次两人的练功进展,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天宝进展龟速,实在太笨。有次忍不住问白沐阳:“有没有让人变聪明的药方?”
“聪慧一事,实为天赋决定。用药将一蠢笨如牛之人改造得聪慧伶俐,岂不是逆天而行?昔日周文王……”
婉如见丈夫又将长篇大论开讲,忙打断他的话:“有这种药方吗?”
白沐阳说:“夫人,你知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话,是一种很失礼数的行为?”
“那你到底会不会配?”
“想来世上并无此药方,否则,世上哪还会有蠢人?但是,如果能想法子配一昧开慧汤出来,定然十分有趣!比如把猪变得比猴子聪明!”说着说着,白沐阳手舞足蹈起来:“我去试试。”
杜婉如摇摇头,知道丈夫是顽童心态,最爱试验新药,不过有些主意在实现前他就忘记了。从此不问,也不再查看天宝的进度。
天宝乐得逍遥,于是每夜待莼之睡了,就溜出房,下到山脚的园子哑叔的小屋里去。
哑叔长相粗豪丑陋,实则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他教天宝识字读书,让他读的第一本书却不是《三字经》、《弟子规》、《幼学琼林》,而是司马迁的《史记》。
哑叔最爱《史记》:“读史是最快的明智之法。太史公旷世之才,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千载之下读来,英锐之气和昭然文采兀自虎虎生威。最难得是的,太史公从不为尊者讳,不为亲者讳,不为贤者讳,此书称得上高视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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