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如释重负,咧嘴一笑,端出一盘点心让二人吃。莼之伸手取了一件,慢条斯理地吃了。
“真好吃!哑叔,我有个朋友,特别爱吃滴酥鲍螺和香糖果子,以后有机会我想跟你学着做这两样点心。”
哑叔比划着,意思是以后教他。
天宝也取了两件点心吃了,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莼之已经是第三次发现天宝不在了,今天故意装睡想悄悄跟着他,谁知听到了哑叔屋里的女声还被他们发现了踪迹,只得主动敲门,撒谎说是专门来的,只是他以为哑叔屋里藏了个女人,万万想不到女声其实是哑叔发出来的。让他意外的另一件事情是,哑叔屋里居然有史记,难道他屋里的女人是个才女?
天宝吃完点心,和莼之一起出了门,寻思等他睡着再回来和师父商量。
小木屋外的水池里有大如鸡卵的石头,其色如金,光照柔和,映得那池水十分光亮,如一面大镜子,将园子近处都照亮了。天宝已知此物是蔓金苔,产于晋梨国。他跟在莼之后面,瞥见他的后背全被汗浸湿了,心中一动:难道刚才他说来找吃的,是假话?越想越可疑,莼之一向修行认真,怎么会放弃规矩,晚上找东西吃呢?
莼之似乎浑然不觉,伸手抹了抹汗:“今天真热。”
这时,园外的护门草突然大声叫骂,声音震耳欲聋,二人忍不住皱眉捂着耳朵。
半山腰安泰阁亮起了灯,有乌鹊衔着夜光芝照路,两个人速度飞快,足不沾地地下来了。
哑叔打开屋门冲了出来。天宝和莼之捂着耳朵,隐约见到门外有匹白马,马上趴着一个人。护门草大声叫骂,震耳发聩,那人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马一进大门,便慢慢矮了下去,变成了一张白纸。马背上的人顺势趴在了地上。
几个人围了上去,哑叔将那人翻了过来,竟是玉琪姑娘。她身着黑衣,双目紧闭,浑身酒气,酣睡不醒。
莼之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不由心头一震。
因为那酒的香味十分熟悉特别,入鼻之初很清淡,顷刻爆发,香气如火焰一般瞬间传遍全脑,让人热血沸腾。正是小元曾经滴血入水而成的那种酒。之前莼之和小元带了两壶到临安去找神算子,在临安将军山吴越国黄妃的墓中遗失了。还有一大缸,留在六和寺后山的茅屋了,如果这个姑娘不是从这两处地方得来,那一定是有人知道了小元能滴血成酒的秘密。恨不能立即摇醒她,问清楚她是自何处得到这血酒的。
玉琪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哑叔轻轻抽了一下,她转了个身,又抱紧了一点。
婉如和阿妍已来到门前,阿妍定是刚沐浴过,头发还未干透,发髻上松松地插着那只山茶花的金钗。她身上有淡淡的澡豆香味,十分好闻。天宝的心一阵狂跳,好在有夜色掩盖,无人发现他的失态。
阿妍笑道:“古来美人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琪姑姑,到家了,醒醒,醒醒。”
婉如见玉琪醉态可掬,又好气又好笑:“没个姑娘样,看以后谁敢娶。阿妍,将她扶到屋里吧。”
“我扶不动啊。”
哑叔忙上前帮忙。
莼之迟疑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婉如嗔道:“哑叔,您先不急。阿妍,去取些艾条来,熏一熏她的百会和肝俞、肾俞穴。”
那叼着夜光芝的乌鹊懂事地照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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