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觉得这人并不算坏心,只是被教坏了,当然,我可不想再见他。”
顾烈听来,这事确实是和韦碧臣的心思一样扭曲弯绕,可问题不在这里:“所以,你意思是,我的脸也是坏的?”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狄其野直视着顾烈的双眼,“主公恰恰相反。他是动不了脸,主公是动不了心。”
顾烈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生气,他早知狄其野看穿了他过分冷清,但他没想到狄其野还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这辈子狄其野敢说出来,总好过前世什么都不说,最后不声不响来个晴天霹雳。
当主公当到这份上,自己应当是独一份。
顾烈心底自嘲。
狄其野见顾烈不反驳,拐弯抹角地试图谏言:“我觉得,人活着,总该允许自己有些乐趣。”
前世今生,狄其野大概是一定要给他当这个大夫。
自己病成那样出来给人看病,比颜法古算命还不靠谱。
顾烈好笑地看着狄其野,反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狄其野疑惑不解。
“你,”顾烈想起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品性,心底叹气,“你军规抄完了?”
狄其野一翻白眼,十分不雅地撸起袖子,换了支笔,沾墨,不入眼也不入心地抄起来。
*
此时,纪南城东。
曾经鼎鼎大名的元一道观,如今衰落得空无一人,荒草丛生,鬼影瞳瞳,不像是个道观,倒像是个鬼窝。
颜法古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拿着旧拂尘的手中还拎着纸钱袋子。
他曾在这出家,曾在这痛失挚爱,曾在这砍死人。
他穿行在道观中,口中念诵经文,手中雪白的纸钱一把一把地抛洒入空,被寒风卷高,又飘飘扬扬地落下,像是无边飞雪。
颜法古曾有一个极疼爱的女儿,他的妻子难产而死,颜法古亲手将女儿带大,长得冰雪聪明,伶俐可爱。
她还没有大名,她命格太好,颜法古怕大名压坏了,只起了个小名,叫小乖。
他至今都记得,炎炎夏日,他做道场法事,嘴巴念经念得干裂,回到家中,幼小的小乖给他打井水喝,心疼地搂着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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