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为顾烈辩驳:“他不是有意架高我,反而是他劝我用心楚顾局势,劝我防备陷害。”
牧廉疑惑不解:“我以为主公是聪明人。”
“这又从何说起?”
牧廉满眼茫然地看着狄其野,问:“他怎么会傻到对你说实话呢?”
他话音一顿,接着恍然大悟道:“是了,因为主公心里清楚,就算他这么说了,师父你也不会照做。”
“什么?”
听牧廉把顾烈一举一动说得老谋深算,狄其野内心有些膈应。
牧廉却带着终于把问题想明白的轻松快意,回答道:“师父你生性倔强,目下无尘,但主公还是要劝,他劝,就显出你的骄横来。他是君你是臣,连主公苦心劝说都不听,到时候鸟尽弓藏,也是你咎由自取。”
狄其野甘拜下风。
若狄其野不是深知顾烈为人,恐怕要被牧廉这三言两语弄得对顾烈心怀芥蒂。
凭良心说,牧廉的分析,放在史书任何一对君臣身上,不仅没错,反而是十分的通晓人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君臣权力角斗,古往今来不知在历史长河中反复换人重演了多少次。
问题是,顾烈的担忧和生气,都是真的。
听完牧廉的话,狄其野反而一点都不介意顾烈说自己不如牧廉了,甚至用心楚顾局势这一点,也不是完全不可商量。
因为狄其野虽然凭自己实力多年单身,但并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既然非亲非故,那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在做出选择时,优先考虑另一个人的利益。
爱慕。或者不要用这么严重的词,但说好感,又似乎太轻飘飘了。
仅仅是好感,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天生帝王手段的楚军主公,事事为狄其野考虑。
他们是君臣,本该互相猜忌、互为掣肘的楚军主公和盖世功臣。
是喜欢吧。
那么自己呢?
狄其野扪心自问,回想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想起自己送给顾烈的春蚕。
如果说顾烈从一开始就对他与众不同,那么,狄其野自己其实也从一开始,同样将顾烈与这个时代的其他任何人都区别对待了。
喜欢一个人,就算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对他好,送那些幼稚却用了心的礼物,甚至自说自话地,要去医他的心病。
两辈子才喜欢上一个人,现在,狄其野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问题。
顾烈是否意识到了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有多么不同寻常?
不,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问题。
等顾烈意识到了——他是会接受,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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