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在美国时的好友。今天刚好逞着你的帖子碰上聚一聚。”关在蓝没有再介绍薛亦辰,把他晾在一旁。可是眼神不时还是会飘到他身上。他倒自在,已经悄然起身一个人走向落地窗外的露台。
“我酒会上找了你半天,以为你没来呢。原来冯经理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的朋友在公司上班我可不敢怠慢,他随时可以跟你倒苦水发牢骚不是?”穆陆宇亲昵地说,眼睛望着关在蓝,风趣的做派与在公司的不苟言笑全然不同。关在蓝听了俏皮一笑,看一眼冯景熹。冯景熹有些诚惶诚恐,嘴里也只能顺着这个玩笑开下去。
“要是我早知道在蓝是凯撒的人,我都不知道还敢不敢和她一块儿玩了。这要是惹着她了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冯景熹故作可伶地说。
穆陆宇不露痕迹地审视了一会儿这位听说马上就会从项目组公司升上总部市场的新人,出了名的帅哥。这个升迁信息他也是刚从人事听到,想来他本人还未得晓。
关在蓝不愿参合他们倆了,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你们两个大男人把我夹在中间猜招?我才不干呢。”她说完也起身往酒廊外的露台走去。
“你去哪儿?外面还冷呢。”穆陆宇轻声叫住她。
“我去外面醒醒酒,你们慢慢喝。”说着她已穿过那架价值百万美元的钢琴,走上全是长窗的回廊。
穆陆宇急忙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让服务生给关在蓝送过去。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推开一扇门,匆匆走出去,他才发现那里室外的夜色中还有一个人。
“我们还有一个朋友,也是去年美国回来的,是自由摄影师,在蓝大概叫他去了。”冯景熹也能看出来穆陆宇对关在蓝并不一般,忙跟他解释。
“原来她在美国有这么多朋友,我还以为她天天趴在功课上才当的女学霸呢。”穆陆宇慢慢喝着自己杯中的酒说道,目光从新收回来看了看冯景熹。
这一瞬间穆陆宇放下了心里的警戒,不可能是面前这个男人,他太稀松了徒有外貌却不会吸引得了在蓝那样的女孩儿。
“我记得你是美国回来的硕士,在哪所大学深造的?”他开始随意地与冯景熹闲聊。
“stanfd。”冯景熹很审慎地说出这个牛逼哄哄的名字。
穆陆宇一听面露惊诧,不想这顺口一问竟大为意外。这几年在集团工作什么人才都见过了,可这么年轻又毫不费力能从斯坦福毕业的还是很少见,不觉对他另眼相看。
“ba项目?”他追问。
“是的,运气好才毕的业。”冯景熹只好这样说。
“嚯!你也太低调了,人事怎么会没有特别记录?明天我和总部沟通一下,你这样的背景凯撒早该重用。”穆陆宇语气加重地说道。
他已敏锐地意识到这个人他应该拉入靡下,那么升迁总部这个信息应该是最好的契机,不如利用一下。提拔某人到总部本来不是他的权限直接影响的,但是让属下这样认为却也合情合理。
“哪里,凯撒人才济济,我算不了什么,承蒙穆总这样看待。”
冯景熹说完顿觉浑身如春风拂过,神清气爽,酒都醒了。这个运气来的时候是挡都挡不住。今天他是无心之间却竟然遇到了他的事业贵人。平时在项目组里那些领导没少因为他的学历背景设各种障碍压制他。青云直上?这个词忽然在他脑海里冒出来,他自己也吓一跳,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开始臆想的内心。
他们碰了一下杯,干了杯中余酒。
这时的酒廊中其他的客人已经全数离开了,除了琴声,只有他们倆的声音在细细起伏。穆陆宇其实这阵子常常一个人晚间到这里来喝上几杯,集团现在的氛围愈来愈波谲云诡,复杂难辩,今晚的年会晚宴很多事更让他匪夷所思。酒精能让他得到片刻的松懈,今晚虽未得到放松,不过,也算有意外收获。
这时他开始感觉到什么,关在蓝已经出去好一阵子了,她不是一个会和男人喝酒的女孩儿,今天在这撞见她已属意外。她更不是一个会随便和一个男人独处这样久的女孩儿。穆陆宇忽然很好奇露台上的那个朋友又是谁?
他让吧台做了两杯暖身的姜汁可乐送去室外,自己也起身和冯景熹一起向外走去。
夜已深沉,室外的温度的确凉了下来,待上一会儿恐怕会打喷嚏。不过真是个晴朗的夜,漫天的寒星入夜时被城市的灯光遮掩了,此刻夜阑人静,霓虹也熄灭了一半,再看那些星星和那个遥远的月亮竟是如此美好。他们倆静静地走到铁塔一般的顶层护栏边,只见那两个人并未在聊天,竟是隔着一段距离寂静地在仰望天空。好不雅兴的两个人。
那是个很年轻很俊俏的男子。虽穿着崭新的当季t
ne窄身西服,打扮入时。但却难掩周身和面孔上的一种冷清的疏离感,他的头发像是久未打理过,太长了,正随着晚风轻轻飞扬,倒是别样好看。这时,穆陆宇发现关在蓝已不是在看星星,而是微微转过头在悄无声息地望着这个男子,他虽看不到那束目光,但是心里骤然一紧,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慌乱不安。
那个高傲的女祭师一般心肠的关在蓝竟在窥视一个男人的脸?穆陆宇赶紧急步走过去拍了一下关在蓝的肩,像唤醒一个梦游的人,危险也好唐突也罢,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啊!你吓我一跳。”关在蓝惊呼,眼里还隐约可见一层潮湿的水雾。她忙垂下眼掩饰过去。
穆陆宇的心咯噔一下跌进了什么地方似的。他将目光投向薛亦辰,微微一笑却寒光凛凛。
薛亦辰也看向他,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并未感觉到他的敌意。
穆陆宇这时看着他的脸,几秒种后忽然心里有了种怪异的感觉,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冯景熹的脸,心下一骇,惊觉这两个人竟长得这么相似,倒有几分像孪生的。
关在蓝看到穆陆宇的表情,察觉他的反应,心里明白他在奇怪什么,却没表现出异样,只轻描淡写地介绍道
“这位是薛亦辰,也是我美国的朋友。这位是穆陆宇,凯撒高管,至于多高,冯景熹知道,我就不知道了。”她说完看了看穆陆宇,对这两个朋友的长相却未置一词,好像这样的巧合不值一提是他大惊小怪。
穆陆宇只能伸出手,“幸会。”
薛亦辰也伸出了手,他的手粗糙异常,却很温暖有力。“幸会。”
关在蓝这时小心瞥了一眼冯景熹,穆陆宇捕捉到了,他在这些眼神交错中的寻找信息。直觉立刻告诉他,关在蓝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他们太熟悉彼此了,青春期几乎是在同一栋房子里渡过,而他对这个远房表妹一直了如指掌,视若珍宝。用在蓝的话说,像一个坑里长的两个萝卜,太熟了。
太熟了,所以他一直很难对她言明心迹,若不是碍于时机未到,他早该开始对她展开追求,因为在他心底最深处,她是唯一可以匹配妻子,可以匹配凯撒未来女主人身份的女人。
关在蓝又一切如常地恢复她的女神做派,她浅啜了几口姜汁可乐,甜美地对穆陆宇一笑,以表感谢。不过这笑容若与刚才她凝望薛亦辰的神情相比,就太没心没肺了。
这时,薛亦辰忽然低沉地发出一声“看,流星。”
四个人同时仰头看向天空,繁星闪烁之间,一两道时断时续的亮光划过天际,转瞬消失在夜空里。
竟这样巧,他们四个人同时看到了流星。关在蓝望着那星迹隐遁的方位久久冥思;薛亦辰则看着繁星满天心中空洞洞的,有阵阵悲凉;冯景熹望向地平线的边界星星与灯火接连的地方突觉一切茫然;穆陆宇在漫天的繁星里寻觅着下一颗流星,心中思绪万千。
这世界,这样近,又那样远。
有人说,最美的星星是流星。
朗朗夜空中,那一瞬间的划落、燃烧、陨灭、坠入渺茫大气。照亮的,究竟是未知的预言,还是人们记忆里的永恒?
我们瞭望天空,却并不知道内心真正希翼的是什么,繁星之下,所有的美好,变成消逝着的秘密。所以才说,流星最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