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季舒玄果真再不如从前那般趴着睡大觉,反而格外认真起来。
裴锦箬在边上偷偷看了两日,便发觉了端倪。他的基础,居然很是不错。
想想也是,身为皇商季家的继承人,他的家族与长辈必然对他寄望颇深,幼时自然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的。只是,不知为何,入了博文馆,他反倒懒散了下来。
人行事,总有万般缘由,可看他如今这样的劲头,倒是积极向上得很。
某一日,他去学三请教裴锦枫功课。回家的路上,裴锦枫便特意上了马车,与裴锦箬絮絮叨叨了一路,竟是感叹季舒玄有经国治世之才,只是可惜早前耽误了。不过,从现在开始考起,也不无不可,说不准,季家还真要从这一代就改变门楣了。却不是靠联姻,而是靠自己的儿郎争气,那不更是难得与硬气吗?
之后,裴锦枫便将季舒玄引见给了裴锦桓,裴锦桓居然也甚是喜欢他,有时,季舒玄散学后,随他们一道归家,三人常在一处说些政事,谈谈文章,常常废寝忘食。
偶尔,裴世钦下衙归来,也会加入他们,算是考校学问一般,过后,居然也对季舒玄赞誉颇加,后来方知,他幼时,曾启蒙于前朝鸿学大儒宁老学士。
只是这位宁老学士在前朝朝政腐败之后,便是辞了官,不问政事,能教季舒玄一场,也是缘分。
前年,宁老学士便回乡去了,说是要去回归故里,不定还回不回来。又因为季舒玄也入了博文馆,这才耽搁了举业。
裴家父子几个都说,他哪怕当下乡试,也应该不成问题,但季舒玄却稳得住得很,只说,自己尚有不足,待到准备充分,来年再试也是一样。
因着他这“稳”,裴世钦私底下不由慨叹道,此子非池中之物。
裴锦箬听罢,不由笑了,可不是么?前世在凤京城中,让人闻风丧胆,传说能止小儿夜啼的季大人自然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今世,季舒玄的命运已经改变,想必,是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了。
倒是奇特的是,反倒是燕崇入了锦衣卫。只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管北镇抚司的事儿。
想起燕崇,他好似离京已经许久了,倒是不知如今在何处。
千里之外的秭归县城,燕崇鼻尖发痒,猝不及防,大大地“阿嚏”了一声,引得屋内众人皆是扭头看了过来。
连着下了十几天的雨,这南方的深秋,冷得好似冬日提早降临一般,冷都还是其次,就是这雨,淅淅沥沥,终日的下,好似不会停一般,下得人周身上下,都如同发霉了似的,让这些个北方的汉子们,实在是烦不胜烦。
燕崇一样烦,是以,当下便是戾气深重地哼回去道,“看什么看?都没事儿做了?”满屋子的汉子被怼得摸着鼻头,收回了视线。方才,大人打喷嚏了,难不成,人壮如牛的燕大人,也风寒了?
燕崇目光狠直地一一掠过屋内众人,“你们都给我紧着脖子,今日,终于将那王大胡子等来了,稍后,按着计划行事,务必要将人一锅端了,也不枉咱们在这烂泥堆里蹲守了这么些日子,拿了人,兄弟们正好回家吃酒喝肉去,我请客。”王霸之气外露,比起凤京城中的精致,此时的燕家二公子硬生生多出了两分粗犷豪迈的江湖气。
“大人威武。”欢呼声却是此起彼伏,好在,这处民家小院四周早已安排妥当,哪怕立时将屋顶掀了,也无碍。
“但若是谁他娘的关键时候出纰漏,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罚没俸禄还是其次,回头,自己个儿往北镇抚司去领罚去,可都明白?”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洪亮而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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