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刚,他递信给她,用的是右手。
而且,她瞄过一眼,那掌中,茧子厚重,显见是惯常用右手的。
还有,那写信的笺子。
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前朝改朝换代时,不少产业都遭受了重创,澄心堂纸几乎失传。虽然勉强延续了下来,但产量更低了些。如今,已是算作贡品。
季舒玄出入御书房,要取这么一张纸来写笺子,并不难,可是,以他审慎的性子,断然不会用这个来招眼。
还有……方才在大殿门口瞧见的宁王侧妃,还有辅国公家的二儿媳……
裴锦箬双瞳一缩,陡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微微一变,便是脚跟一旋,举步就要往来时路回……
“裴三姑娘这是要去哪儿?你让本王在这儿好等,偏还这般狠心,连一句话也不说,便要走?本王可不依啊!”
身后,却是蓦然响起了一把嗓音,带着轻佻的笑意,让裴锦箬一瞬间,浑身战栗,寒意直透心底。
裴锦箬转头,便瞧见了正从前方山石后踱出的福王,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走不成了!
她瞪着一双眼,将自己看着,福王只当她是怕了,神色间不由带出两分得意来,继而色眯眯地眯眼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果真是真的,每一次见,裴三姑娘都比上一次来得美艳,就连惊悸得面色发白的模样,看上去,也是这般楚楚可怜,惹人……心痒难耐。”
眼神与话语,都再无半分的避忌,裴锦箬暗地里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咬牙道,“福王殿下还真是费心了。”
为了她,竟是苦心布了这么一个局?
裴锦箬咬着牙根,透出两分恨意,目光一边不着痕迹往福王身后扫去。
这样的事情,福王不可能让太多人在场,何况,料定了她一个弱女子,没什么能力反抗,身后,有那个假的“东河”守着,这里,好似便只有福王一人。
裴锦箬的目光,便是定在福王身后的密林之中。
“那是。为了美人儿,本王苦心孤诣,也是心甘情愿啊!”福王像是没有听出裴锦箬语气中的嘲讽与恨意,仍然笑着,做出一脸情深的姿态。
殊不知,落在裴锦箬眼里,只觉得恶心,令人作呕。
福王说罢这一句,便是朝着裴锦箬靠近。
“别过来!”裴锦箬一直警惕着,见他一动,她亦是跟着一动,却是极快地跳上了身后长廊边上的扶栏。
那扶栏顶端做得宽,堪堪够她站稳,同时,她手里的珠钗已经被拔下,握在手里,就抵在她的颈间。
许是因为站在扶栏之上,居高临下的缘故,她轻而易举便瞧见了福王眼中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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