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叹息了一声,眉峰紧攒,“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晚膳后,母后突然派人传孤入宫,孤也是入宫后才知道父皇晚膳前,竟是吐血昏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孤也不怎么清楚。母后不信任御医,已是悄悄命徐泾将庄老接进了宫中,庄老如今正在看诊,究竟如何,尚且不好说。”
靖安侯听罢,也是皱了皱眉,两人不再说话,快步往殿中行去。
小江公公躬身迎在殿门口,引了两人往里走。
进了内殿,浓浓的药味已是扑面而来,殿内帐幔低垂,掌着灯,可以瞧见龙榻上躺卧的永和帝和坐在床沿的郑皇后。
不过一夕之间,郑皇后便好似憔悴了许多,见得靖安侯,也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道,“劳侯爷深夜进宫,本宫也是没了法子。”
“皇后娘娘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说话间,一直伏在龙榻边上为永和帝扎针的庄老停下动作,一边直起身来,一边抬手擦着额头的汗。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了过去,郑皇后便是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夜半时分,小江公公亲手端了永和帝熬药的铫子,将里面的药渣一并倒了出来,与早前就备好的药渣和在一处,用勺子搅拌匀了,这才对身边的一直束手等着的一个小内侍道,“趁夜拿出去埋了,记着,背着点儿人,更别埋在一处。”
“公公放心,小的明白。”小内侍应了一声,便将那些药渣捧了,悄悄掀开帘子出去了。
小江公公站在原处片刻,从窗户上镶嵌的琉璃望出去,见得那小内侍灵活地几转,便没入了夜色中,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转身回内殿去了。
内殿内,药香萦绕,郑皇后、太子,与靖安侯都还守着。
只是,几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殿内,除了火炉上煨着的水滚了,咕噜噜冒着泡的声响,半点儿声息也无。
小江公公略略默了片刻,却终究还是上前,先后对着郑皇后和太子打千儿道,“娘娘,殿下!今日的早朝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郑皇后似是力不从心,疲惫地抬眼望向太子道,“这样的事情,还是由太子来决断得好。”
太子冲着郑皇后一拱手,却是蹙眉问道,“庄老,不知早朝之前,父皇可能清醒?”
庄老迟疑了片刻,这才拱手答道,“草民会尽力,只是……陛下的身子亏损得厉害,又是心力交瘁,不比从前身子康健,草民也实在是说不准。”
“这件事,还是要太子担着,即便你父皇醒了,以现下的状况,怕是也不能立时操劳。”郑皇后蹙紧眉心道。
太子眸中思绪几转,终究是道,“如此,明日早朝,儿臣便先勉力为之了,只是届时,怕是还要有赖姑父多多帮衬。”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朝着靖安侯长身一揖,深深拜了下去。
靖安侯连忙起身侧身避让,“都是臣的分内之事,殿下莫要折煞臣了。”
丑时与寅时交替时分,算得夜里最黑的时候。这个时候,人们都该熟睡了。可此时,暗夜里,却有一道人影借着未明的月光,在暗影中,挖着一棵树下的土。
待得挖出了一个坑,他这才停了下来,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将最后一部分药渣倒进了坑里。然后又用土将那坑填埋好了,又踩实了,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纰漏,这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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