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刚回到暮云阁不久,便有一个伙计将两包“兰馨雀舌”送到了柜上,得知是羽春堂谢老板所赠,傅宁有些诧异,伙计特别说是老板送予傅少爷的,傅宁便也没有推脱,只是给了伙计打赏钱,便把茶叶收了下来。
“少爷,这茶是带回去还是?”文宇是暮云阁的掌事,傅九爷不在的时候,便是他管事,和这位少东原也不熟,拿着这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少东本来说是自己买茶的,怎么又有羽春堂的人送来了,这少东也是才回上海啊。
“放一包在柜上吧。”傅宁也没有多想,低头继续看账。
忙过了晌午,傅宁也不觉得饿,柜上备了些简单的饭菜,吃了两口,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下午又看了一会账,略有些犯困,便让文宇把早晨送来的茶沏了一杯。
刚入口,便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眼杯中的茶,茶叶状形都没有什么,茶汤颜色也无太大差别,可是味道却是不如早晨在谢钧那里所喝,又喝了两口,便放在一边。
直到傍晚,傅宁才差不多看完今年这前三个月的账,文宇本以为没有什么,正想着劝他休息一下,傅宁指着二月月初的一笔未入库存的账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是二月末就应该入了库的,怎么三月都要结束了,还是没有清?”
文宇一瞧,便叹了一口气:“宁少你刚回来不知道,这批货是让扣了。”
“怎么回事?”傅宁听闻,放下账册,眉头微蹙。
“这货原是商会那边要的一批纸墨,但是货物到了港,在码头便被扣了。”
“什么人扣的?”
“是……”文宇支支吾吾。
“谁?”
“是乔爷手下的贵宗,贵三爷。”
“贵宗?”
“是了,您才回来,大约没有听过此人,乔爷手下除了二爷孟成安,便是这位贵宗贵三爷。“
“便是乔爷的人,又怎么会扣了我暮云阁的货?”傅宁虽是不懂帮中派系,但是心里也明白乔世观对傅彦还是非常尊重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扣了暮云阁的货。
“您有所不知,这位贵三爷,在黑龙帮,甚至是这法租界,都是出了名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谈不上有什么本事,但是蛮横的狠,当时柜上的伙计去码头提货,被他当场打了,也没给个说法,货,也凭白无故给他扣了。”文宇提到贵宗其人,也是恨得牙根痒痒,无奈九爷原就是个文人,帮中地位虽然不低,却从来不争不抢,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伙计的对于帮中之人的行为也只有忍气吞声。
“那我义父怎么说?”
“九爷回来听了,只是嘱咐我们不要再去,他自己去了乔爷那里要说法。”
“后来呢?”
“后来……”文宇又开始吞吞吐吐“九爷很晚才回柜上,也没说什么,便让我把这笔账记下,也没说什么时候入也没说什么时候出。”
傅宁:“……”
义父居然任由他们去了?不行,帮内的事情他虽然管不上,但是这暮云阁的生意既然义父说了交给他打理,那么他就得问个清楚。
文宇也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就看着少东家的脸色变了变,站起身,穿了外套就要走。
“宁少您这是?”
“回公馆。”傅宁也不多说,径自出了门,文宇看着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怕是要回去找九爷问个究竟,朝旁边还在愣神的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刻跟着出了门。
傅宁回到公馆,骆叔便迎上来接了外套,傅宁看了看厅又瞧了瞧楼上:“义父呢?”
骆叔:“老爷下午带着小姐出了门,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骆叔见傅宁的神情不是很好,主人家的事他从不多问,便朝身边的佣人使了个眼色:“去厨房给宁少把汤水端来。“
”不用了骆叔,我喝了一下午的茶,这会子吃不下。“
”宁少,这是老爷特意嘱咐的,你那旧伤,伤到肺腑,平日里还是要养着一些,让厨房熬了杏仁川贝炖瘦肉,你多少吃一些。“骆叔说得恳切,傅宁又不好驳老管家的面子,便去了餐厅。
那杏仁汤水刚入口不过三勺,傅宁便有些吃不下,心里从早晨到现在又装了些事,便坐在餐桌边盯着那碗汤水愣神。
没多会,听到骆叔开门的声音,傅恩恩像只小鸟一样飞了进来,给了骆叔一个拥抱:“骆叔骆叔,我今天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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