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悄悄回府,时候尚早,让绿芜叫了各房管事妈妈来问话。
一一听了本月开支用度,逐一盘问了一遍才放她们散了。
如此一来,府上所有人很快都知道了,小姐正盯着各房要寻差错,无不仔细反复盘查,忙活起自己手中的事务。
待到酉时月落,她才换上红叶为她准备的一身黑衣,梳了个骑射的辫发,悄然骑马出门。
夜色已深,路上没什么路人。到上大将军府所在的永兴巷外,她便将马匹安置到暗处,悄悄摸到杨府后院的矮墙边,再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潜入府中。
各家的祠堂并不难找,一定是在府邸的最深处,以示对祖先至高的恭敬。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宽大的黑色面巾,系在面上。借着斑驳的树影遮蔽,轻松避开几个府兵的巡逻队伍,直接往上大将军府最深处摸索而去。
小时候她胆子很小,特别怕黑,却又爱听老妈子们说些怪力乱神的故事,常常吓得夜里要去求母亲同睡。母亲便怀抱着她,说自己少时跟着外祖的商队北上大漠、南下江洋的故事,告诉她江湖凶险却无妖无魔,世道虽乱变的却是人心,人身正则无所畏惧,慢慢的她也不再怕那些杜撰出来的妖魅之事。再到后来,夜里溜出门和独孤莫云去喝花酒,都是家常便饭。
今天独自进了人丁稀少的杨府内院,她倒一点不觉得害怕。
越往里,巡逻的府兵越少,直到庄严肃穆的祠堂外,周边已空无一人。祠堂外柏树森森,寒鸦声声,有些渗人,夜巡的队伍都远远地绕道而行。
祠堂院墙很高,不借助外力翻进去绝无可能。她环顾四周,确定并无一人,才潜行到门前,想要破锁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大门上的锁是开着的,并无半点破坏的痕迹,看似是忘记锁了。
虽有阵阵隐忧,可是锦囊很可能近在咫尺,实在舍不得无功而返。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门而入。
眼下,月色正好,照的祠堂前廊相当的亮堂。
借着月光,她顺着前廊大约走了一百步才到中庭,中间是一处天井,天井对面便是祠堂正厅。如无意外,佛谶就供奉在大堂的祭桌上。
一切相当顺利,她反倒有些紧张,快步从天井一侧的小道绕过,闪进了正厅。
祠堂正厅进伸很远,在深处的祭桌月色照不太清楚,看不清具体的位置。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蚕豆大的明火便从上面窜了出来。
她小心的捏着火折子,正要去照前方的祭桌。
忽然一个暗影从一侧闪过,她手中的火折子被打落在地,旋即被人踩灭。
同时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剑已经搭在她脖子上。
“不要动”,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声音有些虚浮,似乎刚在几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星河适才受了惊吓,听到这声音略微放心。此人一定身受重伤,似乎是躲在这里,并不是杨府的守卫。
她故作怯懦的说道“我只是个偷东西的小蟊贼,打扰了。请少侠放我一条生路。”
那边听到此话也松了一口气,剑锋暗收。
还未回应,持剑之人便一个踉跄重重的倒在她身上。
经不住力道的冲击,星河被撞倒在地。那人顺势砸下来,把她重重的压在身下。
星河后背触地,砸的生疼。
她扶着少年的两肩,想要推开他。右手却摸到一阵冰冷的黏腻,伸到月光下一看,是半凝结的鲜血。
原来他左肩有伤,此刻大概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星河吃力的推起少年,自己才坐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将他拖拽到月光下,借着月色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玄色骑装。鼻梁高挺,眉峰冷峻,样貌俊美,不见丝毫凶狠之相。此时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手冰冷,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的扎了几道布条,血还在流着。
星河心里暗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刚才出手的速度还能那样快,此人武艺定是相当了得。虽然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单是肩上这一道,若是放任下去,一定撑不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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