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稠稠的、像糖果一样好吃。
夜晚,是蕾西最喜欢的东西,因为只有在这个时间,她才能避开那些面目狰狞的大人们,自由自在的玩耍,自由自在的觅食。
换做白天,那些可怕的家伙会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面露凶光,然后发出如猛兽一般震怖的嘶喊,一般挥舞着手上那锈迹斑斑的可怕 q,一边从地上抓起有着如同魔鬼犄角一般尖锐凸起的石器朝她扔去,一边打着她,一边发出兴奋的怪叫声,欣赏着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欣赏着她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
好可怕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她好想回到爸爸那温暖的怀抱,好想听妈妈讲那温馨的童谣。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在那个平静而又安宁的夜晚,爸爸忽然变得好可怕好可怕,然后妈妈藏起了蕾西,然后爸爸杀死了妈妈,然后爸爸被从门外闯入的怪物杀死了,只剩下蕾西,只剩下蕾西一个人躲在橱柜里,没有被发现……
于是,蕾西只剩下一个人了。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
蕾西开始漂泊。
她抵达过很多地方,但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接纳她,并且那些大人们对待她的方式也越来越粗暴,从一开始的视而不见,到又打又骂,再到现在一看到她便向她丢石头,变得和妈妈故事里的那些残暴的妖魔一样。
而且……面目同样可憎。
青白不见血色的面庞,暴起的青筋,那不似人类的交错犬牙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蕾西不由感到疑惑。
但七岁的女孩很快便将疑惑抛到了脑后,她在夜色中自由的奔跑,如同小狗一般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没有大人的世界对她是如此的美好,苍白的雾气甜甜的、糯糯的、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妈妈给她吃过的糖果一般充满了甜蜜的回忆,令她总是于满足之中缅怀着、憧憬着幸福。
她是个简单的孩子。
只要每天都能和今天一样吃得饱饱的,就很满足了。
简单的孩子好养活。
爸爸老是这样拍着她的头称赞她听爸爸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家也有很大很大的耕田,每天只要犁好自己那份田地,到秋天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的粮食,不止每天都能吃个半饱,而且每年丰收祭的时候都能吃上一次真正的肉食,不是那种从猎人那里买来的又臭又硬的肉干,而是香喷喷、油腻腻,只是闻着、只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的猪肉那是现在只有上等人才有机会吃上一口的绝顶美味。
然而,那个时代已经过去。
每当她问爸爸,为什么家里的耕地都没了,为什么那美味的小肉干是又臭又硬,那种香喷喷、油腻腻的猪肉又是什么肉?
爸爸总是叹息一声,然后摸着她的头,不说话。
蕾西常常会一个人在屋顶仰望那白茫茫的夜空,想着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呢?
她也问过妈妈这个问题。
但妈妈在这个时候也只是沉默,然后拍着她的小脸颊说:等蕾蕾长大之后,妈妈就会告诉你da an。
可惜……蕾西永远没机会知道这个da an了。
爸爸杀死了妈妈。
直至今日,她也依然记得,那天爸爸从矿上回来时的样子,沉默寡言,眼睛布满了血丝,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对妈妈又野蛮又粗鲁,张开嘴就是一股腐烂的腥臭,说起话来如同被人割了喉咙一般喑哑,听上去仿佛是某种软体动物在模仿着人发声,可怕极了妈妈有些害怕,在聊了几句后就把她藏进了储物柜里,然后房间里就传出了如同野兽一般压抑的嘶吼。
妈妈有些担心,吩咐蕾蕾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后,跑进了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紧接着传出了争执的声音,以及怪物的嘶鸣。
蕾蕾有些害怕,稍微将衣橱打开了一条缝。
妈妈此刻已倒在了血泊中,整个人如同坏掉的布娃娃一般被撕成了两截,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殷红的血液流的满地都是,眼睛黯淡,失去了神采。
然后
怪物出现了。
那是一个有两米高的可怕怪物,怪物顶着一张爸爸的脸,浑身上下都被厚实的白毛所覆盖,一双猩红的眸子中满是暴虐,它一边用鲜血淋漓的大嘴啃食着一只大腿,一边以凶狠的目光四处张望。
蕾西害怕极了,她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但是怪物从缝隙中发现了她,咧了咧还淌着血液的大嘴,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脑海中一片空白。
在绝对的恐惧中,蕾西放弃了思考。
直到
大门砰然炸裂。
一个怪物,一个黑色的怪物出现了。
那个怪物如同妈妈讲给她听的睡前故事中的妖魔一般可怖,甚至比故事中那些令人总要做噩梦的坏家伙还要扭曲它有着与人类似的形体,但绝对不是人,比长着爸爸脸的怪物要矮一个头,也要瘦弱上不少,可那几乎垂至地面的畸形手臂,以及长在胸口上密密麻麻的、如同被缝过一般的眼睛与眼缝,弥漫着对人类最为深沉的恶意。
而且,它没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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