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虫鸣,没有鸟叫。
幽静美好的庄园之中,少年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寂静,压抑到极点的寂静。
当踏入庭院之后,艾米便产生了极强的既视感尽管视线中除了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之外空无一物,但在这堪称诡异的寂静环绕下,他的警惕心仍不免拔升至最高就在几天前,同样是一片空无的寂静之中,他遭遇了迄今为止,除了黑巫师阿尔弗列德外最可怕的敌人。
无论是如山海般广阔的躯体,还是数以千万计的下位仆从种族,都让他深切的体会到了高等妖魔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一种生物,或许是相性的原因,无论是刚刚遭遇的不死身sa en鬼,或是能够隐藏自身妖魔身份,进行龙人化觉醒的情报商人都不能给他类似的感觉,一种人类面对大地、山川、海洋、天空之类不可战胜之敌时的压迫感。
而现在,又一次步入这样寂静的场所,他的内心不禁躁动起来。
“米娅,我们先前在地底遭遇的那个怪物,是不是也是领主?”荣光者问道,心中却没有畏惧诚然,面对这类形体庞大到恐怖的妖魔,他的确缺乏应对手段,但下层区可不同于伊尔丹矿坑,环境上的差异就决定了这里孕育不出如此巨大,如此醒目的妖魔。
然而,在侧身望过去的一瞬间,他的脸上不禁变了神色。
如同被火焰烘烤的蜡像,少女回头看向他的侧脸开始融化,翡翠色的眸子顺着融化的面部淌落,牵扯出大片大片的恶心触须。
“怎么了?”她问道。
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模糊不清,时断时续。
“不……”强忍着恶心与反胃,荣光者回答道,“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造成眼下情形的可能只有两种,一是持剑者在不知不觉之中已被某种怪物替换,或是遭到了腐化并堕落,而另一则是,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都是某种扭曲变形后的恶质画面。
至于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更接近真相,少年心中已有了定论。
悄然无息的将米娅置换,或是令她污染堕落?开什么玩笑,敌人如果有这份实力,下层区早就是米开朗基罗的一言堂,哪可能会有“三柱基石”的说法只要不发生极小概率事件,或者敌人不具备那些生僻、冷门到千奇百怪的能力,那么问题的根源肯定就出在他的身上。
要么是视野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要么是精神遭到了污染,只是现在不清楚的是,在少女的眼中,他是不是也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某种怪物,如果是的话,考虑到她对妖魔的深恶痛绝,一剑朝他砍来的概率不小。
要早做打算。
于是,他张了张口:“米娅”
然而声音才刚刚出口就被呼啸的剑风所淹没,荣光者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凌冽的剑压几乎贴者他的鼻尖划过,然后……某种如果冻一般滑腻的东西顺着脸颊的两边花落,世界在之后一瞬间明亮了起来连带着面前的少女,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
荣光者摸了摸自己的脸,询问出声。
“没见过的种类,”持剑者归剑入鞘,蹲下身捡起被劈成两半的残骸那是一团完全透明的胶状物,摸起来软软的、非常光滑,仿佛摸到了一团粘稠到一定程度的水,或是商人们 s给小朋友玩的上等软泥在确定了妖魔的正体后,她抬起头,用那双漂亮如翡翠的瞳仁注视着少年,“你看到了什么?”
“嘛,”艾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避重就轻的说道,“它所具备的似乎是营造幻觉的能力。”
他总不能对一个漂亮的适龄女性说:对不起,在我眼里你变成了怪物吧?虽然感觉米娅不是会在意这个的女孩,但这么说出口总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小心一点。”少女顿了顿,给出了建议,“要冷静。”
少年点头表示清楚,并跟上持剑者的脚步,一边小心的戒备着四周,一边向持剑者搜集情报:“你能感觉到敌人的具体位置吗?这地方虽然不大,但能藏人的地方可不少。”
持剑者摇了摇头。
“那么暂且就将an j定为假想敌,”艾米提议道,少女理所当然的没有拒绝,“作为皇帝米开朗基罗的左膀右臂,下层区的阴影之王,此刻他应该会停留在巨人保罗的府邸中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情况,如果推测有误,再做打算,如何?”
“好。”
米娅没有反对,对缺乏目标的他们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值得尝试的方案。
“跟我来,”保罗的府邸不大,但庄园的占地面积可不小,再加上四通发达的小径与茂密的丛林,想要不走弯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幸,少年对这里勉强还称得上熟悉,“小心两旁的草丛,以及头顶的树荫。”
他并没有选择最近的那条道路,而是最宽广,最安全的大道。
或许因为小心谨慎,也或许是此地的主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一路上他们并未再遭到妖魔的袭击,直至富丽堂皇的阁楼出现在面前,二人才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少年看向一旁的持剑者,或许体内的先民之血过于浓郁,他根本无法察觉高等妖魔的威压,因此,只能将索敌的希望寄托在一旁的少女身上,“能感觉到吗,高等妖魔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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