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坚实的大地给年轻的荣光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骤然昏暗的视线令他终于有了活着的实感。
结束了。
哈斯塔的旧日之影在最为纯粹的晨曦之光中燃烧殆尽,祂所构造的国度也随之一道归于虚无,在近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少年如无根的浮萍一般四处飘荡,没有上下,没有左右,甚至连空间本身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直到现在,这段噩梦一般的旅程才告一段落。
“呼”
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先前因直面黄衣之王而产生的压力终于得以释放。
但年轻的荣光者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在短暂的放松后,他立刻打起了精神,视线在颇为狼狈的三名同行者身上稍稍停驻,随后在广袤无垠的黑暗之中搜寻着哈利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一无所有。
道路在眼前蜿蜒向前,一直深入黑暗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米愣了愣神。
“怎么了,你的神色看上去不是很好?”走在他身侧的考伯克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眉头不由微微攒起,不无关切的问道,“是伤势恶化了吗?”
“伤势?”艾米下意识的重复道,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这绝对称不上陌生的疼痛与虚弱,不由眯了眯眼,皱起了眉头,“与这个关系不大……还承受得住。”
“但你现在……”矮个子的少年相当微妙的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点了点头,“算了,如果你坚持的话。”
在与荣光者漫长的对视后,他最终败下了阵来。
“请放心,”艾米扯了扯嘴角,想要以微笑还礼,但考虑到犹大本来的人设,这个友善的表情不得不半途而废,“我可无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这场简短的谈话到此为止本应到此为止。
但荣光者并未选择在这个时候终结话题,他还有一件事有必要去确认:“话说……哈利湖这个地方你有印象吗?”
“当然,”考伯克很快给出了答复,“教团本部最为著名的景观之一,只是常年累月都处于封锁之中,即便是正式的持剑者都没有资格靠近。”
他顿了顿,注意到艾米脸上那不似作伪的凝重神情,多少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不,”来自赫姆提卡的荣光者试探性的说道,“只是刚刚听你们谈起过这个。”
“你听错了吧,”考伯克摇了摇头,“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聊这个?先前遭受的那几轮妖魔袭击就够我们疲于奔命了。”
“几波妖魔袭击?”这是预料之外的da an。
“是啊,”来自拉姆斯登的矮个子少年回忆着之前那场惨烈的厮杀,“是暗行者,虽然个体战力薄弱,但我们刚刚撞上的可能是一个族群,尽管不是数百只一拥而上,可一次十几只十几只的蜂拥而来,所带来的压迫感也相当的不得了。”
他扫了眼艾米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襟。
“话说……你是真的没事吧?伤口还没开始愈合就遭遇了这个强度的战斗……”
“不碍事,”艾米摆了摆手,“只是……精神状态有些遭,我想待会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警戒的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了。”
“没事,”考伯克相当爽快的予以了答复,“这是我能做并且应该做的。”
“多谢了。”
以简单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后,年轻的荣光者收回了目光。
情况有些不对。
妖魔的袭击,还有完全对不上号的记忆,以及……这自他在这片诡谲莫名的黑暗中苏醒以来就一直与他相伴的虚弱感。
问题有很多,并且隐隐可以串在一起。
有必要好好的捋一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在刚刚遭遇了与被先民封印在赫姆提卡的旧日支配者克苏鲁同格的黄衣之王,并在与祂那并不愉快友善的交流中获得了几个相当重要,对理解目前的情况有相当价值的情报。
其一,是哈斯塔与奥古斯都的战争。
既然是战争,那么至少存在着两方,也即是说,教团本部的毁灭完全是无稽之谈,仔细思考下来甚至有可能是黄衣之王借由残留于此的这个化身之口刻意传递出去的假情报以旧日支配者层级的精神污染能力,就算并非本尊,也足以将一群连圣痕都没有植入的普通人侵染。
只是……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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