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姑娘劫走我有什么好?”
“你长得好啊。”
他明显一愣,心跳失序,胸口起伏。
“姑娘,我——”
蓦然间,楼下传出骚动,他的话陡止,见才离开不久的护卫踉跄地奔上楼来,张声急呼——
“公子!有两个陌生姑娘闯入……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浑身的血……”话到一半,护卫瞪大眼,不太明白主子身边怎么突然多了位俊俏小哥,一向对人冷淡的主子竟还会与人对饮,咦?那茶不是……
“书生,我的人来了,多谢你的招待。”
护卫眼中的俊俏小哥说着起身,走至船头。
船恰巧靠岸,她与闯上船的另两名女子在甲板碰头,很快一起消失在茫茫烟雨中。
“公子,要追吗?”护卫望着那人饮过的茶具,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
男子摊开一轴白卷,提笔勾勒,趁着记忆鲜明,他赶紧让最触动自己的一幕在画纸上定格。
一盏茶后,男子搁笔,对自己的新作非常满意,又提起小楷为这幅画命为花船美人,最后以居衡二字为落款,只是在提诗时不由犯了难,好像用什么诗都不足以显示那女子的特质。
男子端过茶盏细品,却发觉是与她对饮时用过的杯子,蹙眉,嫌恶,一个扫落,杯子摔成碎片。
护卫叹息,还以为他家主子转性了,原来是刚才顾不上发作。
这位主子最是爱洁,文房四宝画布杯盏,从不假他人之手,更是个爱体面的,一句重话都听不得。
他正想着,就听到主子语气漠然如是说道:
“若再遇到,我定拔了她轻佻的舌头,再取下她狂妄的双手……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一个时辰前。
花娘们献完舞正欲退出,上座的两个男子还未从花娘妖娆的舞姿中回神,便见有叁个黑衣人突然闯入。
花娘们失声尖叫,慌乱逃窜,叫声划破了天际,领首的黑衣人巡视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标。
燕云歌忽觉杀意逼近,退身几步撞在了青花大瓶上,瓷器倒地破裂的声音犹如催命符般吓得一个胆小的花娘惊慌之下带头跳了湖。
一个、两个……很多不明所以的丫鬟妈子纷纷以为是花船遭劫,也跟着跳湖。
“小姐且避在我身后。”
同样侍女装扮的季幽提剑杀入,她招数奇巧,以一对二毫无问题。
燕云歌颔首应道:“你先撑着片刻,我去找那个管事。”
她话音未落,有黑衣人已然出手,若非季幽速度之快,刚才那一刀便要将她胳膊砍下。
季幽双目发狠,从未想过那人如此心狠,明知道此行她也在,他还是欲置她们于死地。
她手中剑刃使得迅捷无比,流转出一道道凌厉辉芒。
对方叁人互换眼色,知道此女才是突破关键,便上中下叁路联手猛进,季幽仗着道宗内力浑厚、剑招与内力并济,硬是挡住铺天盖地般狠攻,杀出了血路。
粮行管事吓得瑟瑟发抖,匍匐而行,他今日邀请的贵客早就舍下他,先去逃命。
“柴爷,柴爷,您别丢下我啊……”
燕云歌自入厅起就对这贵客身份有所怀疑,如今听管事叫起,方才确定这位柴爷,就是当日在赌坊与她一面之缘的柴九。
她以为她心思缜密速度够快,没想到内务府早派人来江州,幸好今日下定决心来一瞧,不然她日满盘皆输,她还找不到原由在哪。
燕云歌从地上拾起一片瓦片,飞声过去,击中了柴九的后颈。
见柴九突然应声倒地,粮行管事吓得不轻,只差跪地求饶,却不知道应该求谁。
“你就是太仓行的管事?”她落在管事身边,明知故问。
“是是,求女侠搭救!”管事忙不迭道。
“我家主子命我来找管事买一百万石粮。”
“女侠救我,别说一百万石,侠女要多少有多少……”
人在极度惊恐下说的话哪能作数,燕云歌为防管事事后反悔,便扯下衣条,划破手指,以血作墨迅速起了份字据。
管事猛吞口水,没想到这女子如此手辣,不得已下也咬破手指,按下指印,写上自己的大名。
字据在手,管事以后便无从抵赖。
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手握大刀再次欺上,她推开管事,将内力聚集掌心,无瑕去想胜算多少,只希望对方慌忙出错,她能从中搏得生机。
可惜事与愿违,对方杀手训练有素,浑身没有破绽,燕云歌甚至被打中胸口,猛吐鲜血。
季幽和赵灵见她被围困,迅速飞来挡在她身前。
叁对叁,阵仗倒是工整,只是对方配合天衣无缝,明显更胜一筹。而她们这边季幽武功见长,赵灵轻功不弱,关键出在燕云歌身上,她只会一招六阳掌,自保有余,偏还不能杀人。
燕云歌很快分析出形势不利,马上说道:“季幽一对二,赵灵与我围攻一个。”
对方见到她死到临头还敢狂妄,不由出声冷笑,“你们叁个一起上都不是老子对手……”
话未落,赵灵忽然跳起,袖中短箭齐出,男子挥去冷箭,顾的了上头,未有发觉燕云歌已经欺身而至,他腹部被六阳掌重创,气息大乱,五脏六腑全被震得移了个位置。
赵灵没有给他调息的机会,一个短刃反手,划破了他的喉结,见对方双眼怒睁,大有死不瞑目之相。赵灵见他站着还不肯倒,噗哧笑出,“还叁个,真会说大话。”
赵灵抬手一点,男子魁梧身躯应声倒地,他的同伴低声咒骂了一声蠢货,提剑杀来。
“小姐先走,我来善后。”
季幽挡在燕云歌身前,不断催促她离去。
燕云歌颔首,她受伤不轻,留在此处只会拖累她们,便道:“我来前看见不远处有艘画舫,我去画舫上等你们。”
说完,她提起已经被吓晕过去的管事飞身出船舱,甲板上雨声大作,几乎有暴雨趋势,她不顾浑身湿透,将管事先藏到船舱的夹层,再将自己此行的所有痕迹抹去,用尽最后力气凌空飞至百米外的画舫上。
这头,季幽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匕首出鞘,寒光乍现。说来可笑,这匕首还是那人特意为她所制,握柄完全贴合她的掌形。
他总说她不够狠,光有架势,没有气势。
季幽阴沉着脸,今日便打算豁出一条命来,让他知晓,她的气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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