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张泛黄的纸张在翻动中掉出来,轻飘飘地落在顾从燃的脚边。
浅胡桃色的实木地板上,涂涂改改的潦草字迹仿佛在歌颂往日不曾被遗忘的画面,十年后物是人非,但顾从燃还记得江画写下的词中所表达的意义:有人生来就是一幅无多余色彩的黑白画,但因为遇上一束在画中绽放的焰火,就算被零星火花燃成灰烬,这幅画也有过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光。
纸张脆弱,已经不堪被折叠,顾从燃重新把它夹进书里,拿起手机在网上淘了本一模一样的书,打算一物换一物。
下完单,屏幕亮起个来电,备注是助理方芮。
既然要事忙完,顾从燃接电话的语气也好了很多:“喂?”
“顾总,沉河哥在您那儿吗?”方芮压着声音问。
顾从燃夹着书本走出音乐教室:“不在,怎么了?”
“他有没有给您打过电话?”方芮急了,“要集中走戏了,他还没回来呢,消息也不回复。”
顾从燃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下楼时他透过楼道的窗向外眺了眼,校门外孔顺指挥着大部队,方芮则在人群之外捧着手机干着急。
“我在艺术楼,马上过去。”顾从燃挂了线,抓紧步伐跑出艺术楼,大步奔至方芮面前停下,“你们俩不是走在一起么,怎么还走丢了?”
方芮把事情始末长话短说,而后眼尾瞟过远处已换好衣服的梁遂:“怎么办啊,我问过梁遂了,他说他比沉河哥早下来的。”
“许沉河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顾从燃问。
方芮摇头,点开聊天界面给顾从燃看:“他只给我发过消息,但那是半小时之前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剧务抓着沓纸张朝这边跑来:“方助理,请问江老师能就位了吗?”
顾从燃抢先答了:“跟孔导说一声,江画身体不适正在车上休息,走戏先延后半小时。”
事情只能瞒住一时,顾从燃转头吩咐方芮:“你先去车上,我去教学楼找找,有什么事情保持联络。”
奔往教学楼的同时,顾从燃拨出许沉河的号码,刚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便拧起了眉头。心里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挂断电话,拨给了制片主任:“最快速度,调出2号和3号教学楼的监控,别惊动其他人。”
二十分钟前许沉河的那通电话有头无尾,顾从燃不知道许沉河的具体方位,也没问清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一无所知才感到后怕。
他从3号教学楼底层跑到最高层,期间视线在一个个空旷的教室中搜寻,嘴里不住地喊着许沉河的名字。他想着那通电话被强制结束前许沉河的哽咽,想着临分开前对方眼里的沉静,恍如回到那趟使他失去江画的旅程,他无力地看着对方永久地走进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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