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该产生某些微妙的念头了,可是擦不去又深一层的喜欢来得如此汹涌。
也许很久以后,哪怕他们真的天各一方,他也很难忘掉这一刻的画面,在微弱的灯光下,在人声嘈杂中,他用目光描绘过对方的背影。
突然,其中一位娱记的话筒让顾从燃夺去了,全场肃静片刻,只听他冷声道:“我的爱人是什么家庭情况我自然比大家都了解,大家的措辞是否都太空口无凭?江先生的家事在视频曝光前便已解决,倒是各位聚在此处扰乱居民秩序,抱歉,我已报警。”
有些小媒体一唬便散了,剩几个有经验的仍锲而不舍地追问大同小异的话,保镖赶也赶不走。
在七嘴八舌中,许沉河捕捉到一把细微的低泣声,他循声朝楼上望去,在三楼的窗户,许向葵捂着嘴巴偷偷地哭,撞上他的视线,她害怕地缩回了脑袋。
盘绕在心头的焦躁与不安顿然散去了,在遇见顾从燃之前,他让谁来护呢?只因为有了依赖心理,他才觉得自己需要被护着,可他渐渐忘了,他也是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的——就算许向葵不是他的妹妹,他也能像对待盛阳小学的孩子一样去保护她。
在顾从燃稍不留神的刹那,许沉河从他背后站出来,站在那几个难缠的娱记面前,垂在身侧的手和顾从燃的手交错,将话筒换到自己手里:“如各位所见,我当时的确和家人起了争执,但不存在你们口中的那般猜测。一切错在我,工作太忙疏忽了家人,但我想大家都误会了视频中的某些细节,我父亲并没有打我,摔出去是因为我没注意门槛被绊倒了。”
顾从燃的掌心搭在他肩上,他才得以镇定地把话说完:“我现在明确地向大家说明,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有劳各位不要再打扰我的家人了,谢谢。”
最后一名娱记夹着镜头消失在巷口时,许沉河终于舒了口气。楼上许向葵跑到阳台扒着栏杆喊他哥哥,紧接着被韦语堂喝回了屋里。
由始至终,那扇门都没开过,不知是真的不待见他,还是留给他几分颜面——毕竟碰了面就得抡起拐杖打,再让人拍到做文章对双方都不好。
一场闹剧落幕,顾从燃送许沉河回酒店,路上问他:“当初逃得那么辛苦,怎么还要回来见他们?”
许沉河捧着手机回复祝回庭的消息,闻言停下打字的动作,回答道:“再怨也是自己的父母,本想看一眼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结果发现自己多了个妹妹。”
“上次呢?是怎么回事?”顾从燃指的是视频里许沉河被打的那件事,“总不能真的是自己失足摔出去的吧?”
再问下去准该露出破绽,许沉河摇头,只大致将父母的现状讲了一遍。
车停在酒店外,顾从燃搭着方向盘,说:“其实你家人在那里已经不太安全了,娱记和狗仔随时都可能会再蹲守,既然知道有料可挖,挖不到有用的料他们是不会走的。”
许沉河何尝没想到这茬,他在盘算给他们换个住处,可这样一来考虑的要素就多了很多。他切换软件把机票退掉,心烦意闷地将手机一角磕上自己的眉心,垂下眼应了:“我知道。”
压力太大,从前没出现过的困扰一时间在脑子里打上千百死结,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许沉河憋着一口闷气,松开安全带:“我上去了,今天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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