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投资者客气的目的顾从燃自然懂,但他没陈校想象中的那么想在这幢新楼待下去。变相地说这幢楼是禁锢许沉河的第二座牢笼,在这里多驻足一秒,他对许沉河的愧疚就多一分,许沉河奔波过后好不容易寻了栖息之所,他的出现却把许沉河往后的生活全部打乱。
“陈校方便让我到教师宿舍走一趟吗?”到楼梯口陈校还想请他往上走时,顾从燃问道。
教师宿舍是整所学校里楼龄最长的建筑,底楼被用作放置杂物的场地,体育器材、生锈吊链的旧单车都往那搁,晚上还有老鼠乱窜。陈校还在犹疑间,顾从燃又问:“306现在还住人吗?”
“不住了,”陈校说,“学校里退休一大批老教师,新来的教师更喜欢花点钱在校外租房,宿舍楼很多房子便空下来了。”
顾从燃执意要去306看看,陈校察言观色,找来钥匙后以还有工作为借口,识趣地为他留了私人空间。
站在306门前,初见许沉河的画面还恍如昨日,仿佛此刻他叩响木门,下一秒就有带着鼻音的温润声线问道:“谁啊?”
“许沉河。”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应,顾从燃还是敲了敲门。
一开门进去,陌生的布局使他一眼便知这里后来是有人住过的。地板落了灰,电灯也坏了,屋里的陈旧家具被全方位挪动过,早就抹去了曾经许沉河在此居住过的痕迹。三年前的见面一下子被隔得好遥远,顾从燃快忘了那股浓烈的中药味,也忘了初见时许沉河为他冲泡的那杯普洱茶的味道。
这股逼迫人遗忘昔日的空气呛得顾从燃难受,他甩上306的门,手背捂着嘴咳了两声,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车刚滑出校门,放学铃响彻校园上空,孩子们不急着回家,总要追逐于各个角落打闹一番。高年级的孩子懂事一点,回家的回家写作业的写作业,有些活泼的围着年轻的老师攀谈,讲桌周围比上课时还热闹。
三年间孩子们都长高不少,嘴也学得更甜,扒着讲桌沿把喜欢的老师簇拥在中间:“许老师,你做的书签真好看!”
“叶脉是怎样变成其它颜色的?也能变成彩虹的颜色吗?”
“许老师,你脸上的小鸟会飞走吗?能不能帮我画一只小蝴蝶?”
被孩子们缠到晚霞漫天时,许沉河催促他们赶紧回家,起身将课本拿上办公室还给那个班的老师,再笑着道了句谢。
指腹上沾满白色的粉笔灰,许沉河用手指一捻,拐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把手搓干净。直起身后甩了甩手,许沉河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维持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垮下去,他抿抿嘴,重新拧开水龙头,拘了捧水猛地往镜子上泼去,将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泼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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