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贺姨过来送早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慕云殊的咳嗽声。
她先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门,端着食盒走了进去。
慕云殊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贺姨见就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少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
慕云殊在桌边坐下来,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或许是因为没有戴眼镜,这会儿他的眼前像是拢了层浅淡的雾色,神情恹恹的,苍白漂亮的面容上始终没有过多的情绪。
慕云殊向是这样。
话很少,脾性也怪。
贺姨在慕家工作了快十年,但她还是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刚来慕家的那会儿,第眼瞧见这位慕家小少爷时的景象。
时值盛夏,院子里汪清凌凌的池水里飘着池边树影间落下来的残红。
阳光炽烈耀眼,穿着宽松的雪白单衣的少年躺在摇椅上,张漂亮秾丽的面容上神情淡淡,他的皮肤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贺姨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像他这样好看的男孩子。
摇椅轻轻摇晃着,少年望着自己手指间刻意沾染的矿物颜料的痕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细碎的粉末撒了些许在他雪白的衣领,他也毫不在意。
他始终过分安静,像是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切感知都显得有些缓慢迟钝。
也是那天,贺姨才知道,这位慕家的小少爷患有自闭症。
作为画坛里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年,他好像自始至终,只对画画保有几分热忱,好像除了画画之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多出几分兴致。
也因此,画画就成了他这么多年来,唯专注的事情。
多年过去,或许是因为常年的治疗有些疗效,现在的慕云殊已经不那么抗拒感知外界的切了,也总算是愿意开口说话了。
即便他的话总是很少。
只这么短短会儿的时间,贺姨就已经回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情。
当她回过神,见慕云殊只喝了小半碗的粥,又直在咳嗽,她动作利落地收了碗之后,就去给慕羡礼打了个电话。
到了下午,就有医生上了门替慕云殊诊病。
或许是因为他昨夜在窗边的书案前站了好会儿,着了凉,所以医生又开了些感冒药。
慕云殊很讨厌吃药。
尤其是药。
对于西药却是没有那么抵触,但这也仅仅是针对于那些外头包裹了层糖衣的药片。
应该是吃了好多年的药,让他记着了太多各有不同的苦味,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甜的味道。
谢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慕云殊坐在桌边,将几颗裹着糖衣的药片扔进了嘴里,又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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