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年的等待,一百八十年的思念,已经化为了执念,渗入沙石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里。
日日思君不见君,如今终于得见。
都说近乡情怯,面对等了多年的爱人,心情同样复杂。一面是日日的思念,一面是曾经的欢愉。一边是山盟海誓,一边是肩上责任,中间是悠悠时光。如今再次相见,他的小桑树还是青春模样,而他已是华发渐生。
沙石身体僵硬地走向篱笆,那头南桑骑着马摘走袖口的槐花。
沙石缓步来到了空出的道路,南桑抬眸也瞧见了堵住道路的沙石。
鬼差们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窜了出来。此时面对沙石,即使沙石身负世界意识,身份不同寻常,但和尊贵的大人物相比,也远远相形见绌。
正当鬼差准备喝止沙石时,骑在马上的南桑双眼微眯,嘴边绽开一抹醉人笑意。“沙石?”
时隔百年,再次从爱人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沙石的眼里顿时盛满三月桃花、四月杨柳。眼前也不是凶神恶煞的鬼差,而是当年他和小桑树在城楼上看的那一场焰火。
“在这儿等了一百八十年的沙石?”南桑歪着头,眼里的风流笑意带上了几抹惋惜,“啧啧,霞姿月韵,貌美无双,不知是什么人才能让你这样的美人等上一百八十年。”
南桑的目光在沙石身上逡巡着,那只是一般的打量美人的目光。
沙石的五官是完美的,当年全国的小姑娘个个盼着进宫,哪怕不能为妃,就做个小宫女能够一睹圣颜也是极好。沙石一身黑衣,黑衣上白色的绣线密密匝匝,勾勒出玄妙的图案。沙石的气度尊贵,身长如玉,有一副好身材。
终于,南桑的目光落在了沙石的头发上。浓密的黑发里,间或掺杂着几缕白色。
而沙石……沙石一开始就愣住了。眼底的三月桃花、四月杨柳全都变成了隆冬时节的素白冰冷。
沙石挺直了脊梁,冰冷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他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他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百种滋味郁结于心,他眼前一时闪过旧时情景,一时又听到轻佻的言语,那一百八十年的等待也不甘落后的浮上眼前。
此时灵魂激荡,他内里气息不稳,可还是强撑着用尽毕生力气发出声音:“不知阁下名讳?”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他的目光灼热。
许是觉得沙石的这幅模样颇有意思,南桑又笑了起来,语气里藏着几分缱绻,“你可唤我为南洲君。”
蓦地,沙石忽然笑了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轻声念道:“南、洲、君。”
语毕,口溢鲜血。
那天以后的某一天,有鬼差准备到这茅屋去见沙石,正当他碰到周围的篱笆时,刹那间,这里的一切都在瞬间变成了沙土,四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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