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般有趣的姑娘相伴同行,算是个舒适惬意的旅途,只是他心中始终郁郁难安,未能好好欣赏,一旦踏入京城……谁又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番天色。
马车走着走着便停住了,帘外的徐晚喜忧参半的唤道:“终于到杭州府了!”
姬恪掀开车帘,入目是高耸的城楼,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门口摆茶摊的老鳏夫吆喝道:“卖茶喽,喝口茶暖了身子好上路!”,还有许多一脸菜色的贫苦农民背着一筐柴站在城门口等着士兵的排查,好进城卖掉木柴换来几文钱,亦有和他们一样远道而来的人一脸倦色的走着……他在京城的时候,顶着的是闲散王爷的荒诞名头,出入的都是声色犬马、香鬓影的场合,从未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民间百态,感受过这样世俗的热闹。
“你进城的文书呢?”面色枯黄的守城士兵冷冷的喝问,而后皱起眉头:“没有文书?”盯着徐晚身上的粗布看了几眼,心想又是一个穷酸鬼,眼看对面的老李三又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主顾,他这头还在跟一个傻小子磋磨,心中又酸又烦,看着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徐晚,心头更加火大,挥了挥手,骂道:“去去去!无知村民回头打听好了再来!”
徐晚望着前头进去的一辆马车,迟疑了片刻后不甘心的问道:“这位官爷,前头那位不是也没有文书吗?为何他们能进去,我便要回头打听好了再来?”
那士兵没想到今天还能碰上一个刺头儿,心中的火气像是浇了一口老辣酒上去一样,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右手已然拔出了刀,朝着徐晚的脖子上削去,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嘴中喝骂道:“你个狗杂种,你一看就不是个良民!再问东问西的小心官爷我让你脑袋搬家!”
他只是吓唬吓唬徐晚,所以那刀并没有伤到徐晚,只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有些无语,这东陵国都是什么规矩嘛,一个小小的守城小兵都敢对百姓们这样舞刀弄棒的,寒光光的刀光映在徐晚的脸上,她虽然很看不惯这样鱼肉百姓的玩意儿,却还是耐着性子笑了起来,人在屋檐下,须得低头:“这位官爷……”
车帘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只手上,然后是一个少年羸弱的模样,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是那褴褛的衣衫丝毫无法掩盖他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贵气,俊雅的容颜让四周的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问了,他抬起眉眼,望向举刀的人,脸上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眯起的眼睛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不知为何,本来气势汹汹的士兵顿时就觉得心虚,吞了吞口水,望着那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姬恪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了马车,他缓步走到了徐晚的旁边,抬起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住了那刀刃,移开徐晚的脖子几寸,嘴边犹挂着一丝微笑,蓦然转头看向士兵,缓缓的问道:“这就是杭州府的规矩?”
悠长的京调十分好听,夹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那士兵在姬恪冰凉的目光中失了言语,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个举止中带着摄人气势的男子,他们守城兵,向来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的,可是这个满身补丁的年轻人却让他心头一悚,无端想起知府大人发火的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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