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几颗丹药,文玉京便醒转了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只是他身上伤得太重,乍一眼看去,简直触目惊心。
众位师兄实在不能放心,一面叮嘱他仔细养伤,万勿留下沉疴,一面唤来段书绝,令他好生照顾文玉京,言语中对误解他一事也有诸多抱歉。
段书绝似是对此事不甚在意,躬一躬身,便取了灵药,前去煎煮。
待结伴离去时,赤云子留意看了一眼转身去熬药的池小池:“任师弟,方才与段书绝说话时,他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他可否将我们的吩咐听进去。”
“书绝做事还算妥帖,不必挂怀。”任听风道,“况且,今日之前,他怕是并不知晓父母被宴金华所害一事。恩人变血仇,心中怅惘茫然,也不奇怪。”
赤云子想想,觉得确实如此,便不再多思:“封锁渔光潭,将内里诸物一一封存。”
任听风:“可还要公审?”
赤云子声音里也带了倦意:“公审?再由得他在众人面前说那些疯话?待文师弟好些,我们再问问他具体情形如何,到时再定夺罢。”
前去煎药的池小池过了足足数个时辰,也迟迟不入门,文玉京只能歪在榻上,散着头发,取了一卷书,读一读,好消遣光阴。
又等了许久,门外才传来两声叩门声。
当,当,小心谨慎,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也是敲在池小池自己的心上。
那是一颗烫得发软的心。
门内,没有见到那人的面,文玉京就已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将书卷藏入被中,清一清嗓子,但出口的话音仍是微哑:“进来。”
池小池进了门来,手里的红木托盘里托着他花了这许久功夫才折腾出来的一小碗药,以及一碟子小山似的蜜饯。
他走到床边:“师父,喝药了。”
文玉京双手敛在被中,看起来没有任何接碗的打算:“手上没有力气。”
池小池没有多说什么,拿玉汤匙舀了药汤,吹温了,拿勺子在唇边确认过温度,才喂到他的口中,用勺面仔细刮去他唇角流出的几滴药液,又取了一小块蜜渍杏脯,送到他口边。
文玉京摇摇头,拒绝了这小甜点。
“我已听三师兄说过。”文玉京望着他,赞许道,“迷蝶谷恶虺被除,你的功劳极大。没有你的鲛丹,叶既明绝不能胜。因为忙于寻找我,那虺蛇尸首被带入静虚峰中,一直未及处理。我已经向大师兄讨了那虺蛇身上的几样宝贝,蛇丹,蛇骨,蛇胆,都是绝品,对你修炼有益。”
池小池穷尽全身气力和演技,只够支撑他平静地说完四个字:“多谢师父。”
接下来,双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池小池缓慢又恍惚地想着心事,恍惚到觉得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想。
但他还记得一件正事:“叶既明……”
文玉京对他所关心的一切了若指掌:“我已同师兄说过,在时雨山中,我见过那叶既明,是个有些鲁莽的好孩子。他当时出现在那里也是情有可原。有我作保,他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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