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查坐在高位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一出相认的好戏,手指在椅子上沉重而缓慢地叩击,他的眼神只有在杀敌的时候会这么冷,如今在这个宴席上,它却和在战场上一样冷。
敬酒完毕,宾客又开始喧闹,陶慕嘉动了动嘴唇,独孤启点头意会。
廉查无话,众宾客便自行吃喝,不过多时,宴会结束,本来还要游览御花园,廉查却突然抱恙,让高刘领着众宾客前去。
丞相同独孤启并排而行,时不时问独孤启对两国的看法,陶慕嘉知道丞相在套话,独孤启回答的游刃有余,不落人话柄,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论独孤启如何应答,廉查都不可能放过他,今天若不是宾客都在,独孤启很可能命丧于此。
约摸一个时辰,游览结束,独孤启推了高刘派的侍卫相送,从一个方向离开,陶慕嘉顺着常走的路往宫门去,等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转角,便见到独孤启从树丛后面钻出来,一边钻还一边念叨:怎么说本皇也算一国之君了,还要钻树丛。
陶慕嘉觉得好笑,还硬是憋住了,我倒想问你,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先生。
陶慕嘉忍不住红脸,胡闹!
独孤启认真起来,绝无虚言。
陶慕嘉看四下无人,忍不住问他,你可知你在这里有多危险
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要来。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来,我们都还能好好的,你做你的伍国皇帝,我当我的国师,等解甲归田,百岁无忧。
独孤启的眉眼弯下来,眼神沉痛,嘴角带着苦涩,他沉默许久,对着陶慕嘉的眼神,却觉得陌生,他的声音变得颤抖,我说过,要带你回家的。
陶慕嘉愣了,心里突然很疼,眼睛染上红晕,他垂下眼眸,那又如何
我来了,你却说你不愿走。
陶慕嘉蓦地反驳道:我没有。
那我只问先生一句,先生愿不愿意跟我走。
陶慕嘉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终究还藏着他记忆中的少年,可惜时移世易,这已经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独孤启的拖累。
陶慕嘉闭上眼,平复了好些时候,睁眼对独孤启说道:独孤启,你该是个好帝王,你不该来找我。
独孤启眼中的光弱下去,哑着声笑道: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他再不去看陶慕嘉,转身离开皇宫。
廉查在院墙之后雕塑般地站着,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然而手里的扇子已经被他捏得粉碎,高刘把花丛后面的砖堵上,急忙过来给廉查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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