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碧这一觉可谓睡得风生水起,虽然中途又梦到了被老板宰了一刀的不堪往事,不过最后连云一声波澜不兴的乖就把他哄得不知今夕何夕,好歹还是个令狐满意的结局。
他是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的。
发现书箧没了,身下是有些粗糙的柔软布料,苍碧打了个滚,趴到书箱的编缝上往外张望。
只见外头是干净宽阔的街道,两旁各色店铺大开,掌柜小二招呼客人的声响此起彼伏,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穿得都比蔡淳得体多了。
一名身着张扬红色长袍的男子停下脚步,拿着把扇子一展,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钱似的,显摆着秀在上头的金线桂花。
哟,这不是蔡淳嘛,看榜了没。男子挡在蔡淳跟前。
还没,正要去看。蔡淳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那男子跟着移了一步,挡在他跟前:容我想想,你考了几届来着
男子从容不迫地又走进一步,金线折射的光闪得苍碧不适地眯了眯眼,换了个编格错开反光,继续偷看,苍碧这才发现,那男子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只是那嚣张的气焰令人一点都感受不到少年的阳光。
蔡淳没有回答,又让了一步。
少年死活不让他离开,继续跟上,兀自说道:上一届,我二哥靠上解元的时候,你落榜了,上上一届,我大哥考上解元的时候,你也落榜了,算上这一次我考上了解元,你
不可能落榜!蔡淳猛地转过头,斩钉截铁地对着那少年道。
嗯少年意味声长地摇着扇子,把蔡淳看成一个笑话,大摇大摆地走了。
九年了,寒窗苦读,都说三场辛苦磨成鬼,这第一场,蔡淳便耗费了整整九年。
爹娘省吃俭用,供他念私塾,十五岁时,他满腔报复,自认满腹经纶,踏入贡院,哪只找到最末,也没在桂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十八岁时,肚里的墨水早已充盈得满溢,然而依旧如是。后来爹过世了,娘又病了,家中本就不宽裕,他只能两肩挑起担子,书卷却从未放下,这场仗打了三轮,论学问论经验,不会输给任何人。
蔡淳终于站在了桂榜前,日头西斜,来看榜的大多散了,他从榜首一个个名字注视下来,看了三遍,连三年前同门中最差的学子都挂在了最后,偏生没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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