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这卷子也没什么好查的,横竖不就是你写得那篇文章嘛。衙役显然也看不太过自家主簿的做法,拍拍蔡淳的肩安慰,花这钱不值当,还是攒着,寻个好点的私塾,再苦读几年,兴许下一届就靠上了。
下一届三届了,七年如流水般,卷走父亲的生命,卷走母亲的安康,也把他曾经满腔的壮志雄心抨击得七零八落。
蔡淳拖着虚浮的步子转过身,幽魂似的走了。
喂,书生。苍碧见他越走人烟越稀少,走进了不知是哪的死巷子,看周围一个人也没了,才拍了拍书箱,书生你去哪呢
蔡淳恍若未闻,解下书箱,放在跟前,在墙角坐下。
苍碧看清了此刻书生的面孔,那双墨黑眼里承载的不甘似乎要满溢出来,这眼神他似乎在哪见过,却总也想不起来。
蔡淳的眼与连云的眼如出一辙,只是苍碧记忆中的连云,从来不是冷冰冰,就是敛眉恶狠狠的样子,从没有过居于下位的不甘的踪影。
那双眼中,显然盘算着不能为人道的事。
书生你准备做什么苍碧顶了顶箱顶,放大了声音。
君子端方。蔡淳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秉持端方,却总有人告诉我,钱财才是正道。先生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念了十几年书,除了破茅屋,什么也没见着,黄金屋从来都在倾轧者的手里。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么老实个傻书生,可别脑子钻歪了地方,苍碧撞得更用力了,嚷嚷道:书生,你可别走歪路,要是走错道了,你娘可得伤心死。
蔡淳没再出声,眼中的狠意没了,坚定扔在,他猛地掀开书箱,把苍碧抱到怀里,取出一卷书册,捧在手里,像念咒文般,快速地念了起来。
苍碧乖乖地钻回箱子里,摇头晃脑地听了数息功夫不到,翡翠眼里就转出了无数打着旋的墨字,简直是折磨。
蔡淳这一念,就念到了夜深人静。
打更人敲着梆子,从巷外的大街行过。
苍碧又饿又晕,毛脑袋里犹在天旋地转,就见蔡淳猝然将书放回原处,合上书箱。
夤夜的城中,沉静得将白日的腐败倾数展露出来,知府衙门里,饮酒作乐声透过围墙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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