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嗷嗷一直嚷着,叫到鸣声都渐渐哑了,蔡淳茫然地转过眼,看着白色的小东西,墨色瞳中终于有了白影。
他就这样看着苍碧,眼神越来越亮。
苍碧一开始还欣慰书生终于想明白了,可被看久了,莫名觉得后背心发寒,想起蔡淳当初在溪边抱起他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种眼神,有些像桂榜前、知府里众人要将他拆吃入腹的意思。
不过另一半,又是令人暖心的专注。
雨停了,一人一狐与一箱子的书早已湿透,蔡淳上了岸,脱下破旧的外衫搅干,把苍碧裹在里头,细细缝缝地擦起来。
等、等等。我甩甩就好。苍碧抬爪子想挡无果,让傻书生隔着布料吃便了豆腐,抖着身子,喂,不许擦我屁股。
蔡淳收拾完小狐,又把书卷一本本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用衣衫轻掖过,再摊在石头上。
这书生是不是又傻了,苍碧见他横竖不伺候有刀伤的脚,实在看不下去了,叼起裤腿撩到膝盖,一边舔,一边抱怨:书能当豆腐吃啊。
好在书生没了寻死的心,好歹分寸还是有了,处理完书卷,便拎苍翠入怀,取出书箧里没去卖的蛇衔草捣了起来,重新上药。
书生,我饿了苍碧半点力气都被折腾没了,弱弱地念了一句就睡着了。
蔡淳捣药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墨黑的眼望不见底,镶在整张脸上格格不入,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东方露出天光,浅金色的光华缓缓铺展满整座人间。
蔡淳收拾着东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奈何裤腿破布鞋上浸过泥水,被夜风吹干后,皱巴巴的粘出一团团黑黄,实在不体面。
苍碧也醒了,饿得一动也不想动,任由傻书生把它四平八稳地放进犹带着潮气的书箱里。
秋深了,天候越来越寒凉,日头却照得人更舒适了,苍碧打了个滚,百无聊赖地跟随着有节律的脚步声看外头:书生,一会你娘问起来,就说我调皮窜到池子里了,这才害你弄成这样,要不然你娘该担心死了。
书生停下脚步,回头轻声道:别叫,有人来了。
柳州城方向驶来两辆马车,各有两匹高头大马牵着,奔得不紧不慢,从车帘顶棚的华贵看来,车中人非富即贵。
书生退了一步,让马车先过去,只听太守的声音传出来:大人,新解元的家就快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