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炸响,爆竹在空中炸碎成数块,浅淡烟灰扬下,路珏平抬头看着,眼角流下两行泪,嘴角勾着一抹凄然的弧度: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两天了。
宴厅里传来路母的唤声,催促儿子归席,少奶奶一身玫红裙装,嫣然娇笑,花瓣盛绽的裙摆随脚步翻飞,绕过圆桌,来到厅门,伸手一牵,落了空路珏平头也不会,疾奔出去,身影渐渐隐没在白顶红柱的游廊尽头。
三七,我想去外头走走。苍碧服下药,含着冰糖,不知怎的,今日精神异常得好,竟自己坐了起来。
三七不置一词,没劝也没拦,由着苍碧打开了房门,齐英新吩咐过,他的日子不多了,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要不碍着路家,便随他去了。
刺骨的寒风灌入房中,苍碧只穿着一身素白中衣,却半点不觉冷,伸手掬了一掌藤叶上的雪,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传来,他如梦初醒般问道:那是什么声响
过年了,外头在放爆竹呢。三七说着,把厚实大氅抱出来,披到苍碧身上,如云公子,外头冷。
不冷。苍碧莞尔一笑,还是按住肩上的毛领,没枉顾三七的好意,一步一步走到游廊边,坐下,这么久了,才一年。逍遥界几百年却如弹指瞬间般。
三七没跟上去,见不远处跑来的身影,识相地退入房中,把门带上。
我在人间辗转了那么久,几年了苍碧也不知在问谁,闭上眼算不清,好像有几万年那么久了
背后忽然抵上有力的胸膛,丝丝温热隔着厚大氅传来,苍碧头也没回,道:路公子,你要不是路公子该有多好。
路珏平把头埋在苍碧颈间:那你就当我不是路珏平吧。
好。苍碧向后微仰,枕在路珏平肩头,原来凡人的死也有这么痛楚的
死,都是痛的,当事人也好,旁人也好。路珏平从背后抱着他,紧紧拢住大氅,不让一丝风灌入,却捂不热怀里的体温。
旁人怎么会痛呢苍碧眯眼问,零落的藤架上掉落一簇积雪,砸在他方才落足的脚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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