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家人真是这副德行,他有一百种棒打鸳鸯的法子,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确认一件事。
按老于头的话说,郑树德第一个妻子是杨老的女儿,而他正好听人提起过,十多年前杨老被他的学生送进了牛棚,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前两年才被放出来回到了原本的岗位。
美院就在省师范隔壁,庄熠答应了杨老的邀约,成了那里的一位代课老师,月薪是正式编制的一半多,加上一些票据的补贴,将近有五十块,据说还是杨老为他争取来的,普通代课老师通常只有三四十。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认为他学历那么低,凭什么给人家上课,但事实证明,画画这件事真不好和学历挂钩。庄熠的理论知识差强人意,但手底下的功夫可以和那些老资格的画家媲美,而且风格多变,从不拘泥于一种画风,很多学生都表示,看他画画是一种享受。
而庄熠为人低调,不会去和别人抢风头,除了上课之外,他从不参加所谓的评比或竞赛,那些针对他的人见他威胁不到自己,久而久之,也淡了针对他的心思。
庄熠在学校里唯一走得近的只有杨老一个,两人相处久了,倒也生出了几分师徒情谊来。
入了冬,天气渐渐转冷,杨老早些年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天就咳得厉害,庄熠亲自配了一副药给他送去。
杨老的家在一片很老旧的房子,据说早些年他们家就住这里。
庄熠去的这天,杨老一个人在家,他的老伴已经过世了,唯一的儿子刚返城不久,现在在工厂里上班,因为离得远,只有休息日才回家和杨老团聚。换言之,平日里就杨老一个人生活。
庄熠上门时还带了一瓶酒几个菜,杨老见了连连责怪,说让他破费了。
酒过三巡,谈兴正浓时,杨老主动提起了自己的儿子。
唉,当年邵华要不是受了我的累,那一身抱负也不至于蹉跎了,如今只能在厂里混口饭吃,我知道他不甘心,可能怎么办呢
当年杨老的儿子正值青春年华,刚刚考上了热爱的数学专业,可就在那时杨家出了事,杨邵华被下放到了农村。可不是每个地方都和泾柳村一样,努力干活就能有饭吃,有些地方的艰苦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杨邵华就被分到了那样一个贫瘠的小村落,十多年的磨难让他意志消沉,不幸错过了恢复高考的那次机会,直到前年才依靠政策返了城。而当时城里已经有大批待业青年,哪怕工厂的活,还是杨老想了办法托了人才成的。
杨老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这会和我一个年纪的老头老太,人家已经儿孙满堂,有的都抱重孙了,可我呢儿子都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还不能说!
庄熠开口劝慰说:姻缘讲究缘分,也许是还没到时候,您老别太着急了,对了,您只有一个儿子吗
杨老愣了愣,随后摇摇头说:原本有个女儿的,也是那时候出了事,她身子骨本就弱,听我那女婿说,她知道家里出了事,气急攻心就一病不起了,后来拖了几个月就去了,唉可怜我那外孙女儿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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