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百里承那轻柔的手法来,曲长歌的力道虽然更难熬一点,可见效却显然更快,他这会儿已经感受不到多少不适了,只是他都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百里承了,怎么能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和对方撒一撒娇
百里承见状,也不拆穿自家小孩的谎言,只是顺着对方的心意,把人给抱了起来。
季榆跟个树袋熊一样地挂在百里承的身上,倒也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得意地晃了晃脚丫子,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看到百里承的举动,曲长歌的眉梢略微一挑,眼中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色来。
他一直都觉得百里承对待季榆的方式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可先前他都试图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这两个人关系亲近的表现,可到了这时候,他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百里承看向季榆的眼神,绝不是一个父亲看向自己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察觉到曲长歌的视线,百里承扶着季榆的腰,将人往上托了托,而后才转过头去,朝对方看过去。
曲大夫,他出声说道,陈先生让你去百草堂一趟。
那儿原先是用来安置病情严重的病人的地方,可如今却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
百里承不知道那位陈姓大夫找曲长歌是为的什么,但从对方的神色来看,想必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听到百里承的话,曲长歌愣了愣,面上浮现出些许复杂的表情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多谢百里将军。
说完之后,曲长歌没有了继续在这里耽搁的心情,告了声罪就离开了。
看着曲长歌急匆匆地离去的背影,季榆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好一会儿,他才将头埋在百里承的颈窝里,有些闷闷地问道:又有人要死了吗
他知道百里承口中的那个陈先生是谁,曲长歌正是接到了对方的来信,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
而那个人,就在季榆和百里承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染上了疫疾。
这会儿对方让曲长歌过去,除了交代后事之外,季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百里承闻言,轻轻地拍了拍季榆的后背,没有说话,只抱着他,朝屋里走去。
便是见惯了战场上的各种厮杀,习惯了生死别离的他,在这样的情境下,都无法不被那绝望的气氛给影响,更不必说这个并未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孩子了。对方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沉默着被百里承抱回了屋里,季榆感受着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许久才出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更不该和他靠得这么近。
就算他眼下并未染上病症,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是没有表现出来呢
尽管眼下可以说几乎整个城里都有患病的人,可相比起这里满是病患的地方,只有官差的衙门里,总是要好上许多的。
这一点,百里承又何尝不清楚但如果一个地方的主事者,都对这些患了疫疾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能让底下的人,更尽心地去执行他发布的命令
而且,百里承发觉,他最近愈来愈无法忍受,没有这个人在身边的日子了。
有些感情,在意识到了之后,就会不可抑制地逐渐加深,有如那逐渐没过腰身的泥淖,让人生不出逃离的念头。
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季榆的头顶,百里承没有去接对方的话,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药方的事情,有进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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