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忽然伸手,紧紧捂住了那只翡翠葛色的左眼。
卫霖正好在此刻转头看到,问了句:怎么了,头疼眼睛疼?
白源摇头,立刻放下手:不,没事。
真的没事?卫霖走过来,将一盘刚出锅的辣炒螺蛳放在餐桌上,探究地盯着他的异色瞳孔看,哎,说起来,白源你这只眼睛颜色真的很特别。
怎么?白源想起那只小猫,卫霖嫌弃它丑,碍于猫主人的恼怒,就改口说它特别。莫非这两个特别是同样的意思?
白源忽然感到局促与紧张,还有一股更深层次的心慌意乱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早已适应了人们看他这只眼睛时表现出的惊讶、猎奇、排斥、嫌恶等各种神色与反应,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曾生出疑心,接连四次在不同的机构做了DNA亲子鉴定,才接受了这是基因突变而非被戴绿帽的事实。然而毕竟产生了嫌隙,再去修复难上加难,每当白总裁与他的不肖子大吵一架后,总要从保险箱里取出那几张亲子鉴定书,翻来覆去地看好几遍,才能压下怒火,再继续去做那个宽严并济的好父亲。
然而即使是这样勉qáng和睦的光景也并不长久,在一次突如其来的事故之后,白家人震惊地发现,这个由早逝的前夫人诞下的孩子,竟天生一只不仅颜色诡异、更带有怪物般异能的眼睛。为了家族声誉,白总裁不得已流放了这个孩子,将他送出国去进修,尽量避免出现在公众场合,将后妻生的次子作为家族企业接班者来培养。渐渐的,众人也就淡忘了白家还有这么个边缘化的孩子。白源也长年累月待在国外,几乎断绝了与家人的联系,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国内,gān脆自己买了栋房子,连本家也不回了。白总裁敷衍地劝了两次,劝不动也就作罢,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久而久之,凝水成冰。白源已经坚硬到连自家老子的态度都不放在心里了,哪里还会去管旁人的眼光。他自知外形好、学历高、智商超群,也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即使不沾亲爹的任何光,也能在社会稳居上层。选择治疗师这份职业,也是兴趣多过于需求,稍微认真些,就成为了业内佼佼者。他太过优秀,也太过冷漠,认为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可以比的,心底又憋着口恶气,故而养成了一股子我行我素的锋锐与目中无人的倨傲。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嫌弃他,有人忌惮他,有人钦佩他,有人反感他,但那又怎样,他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相信只要把内心变成一座钢铁堡垒,所有砸在它上面的外来感qíng,无论正反善恶,都会无效化甚至反弹回去事实也的确如此。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堡垒在面对卫霖时悄然打开了一条fèng隙。
他可以从这条fèng隙里向外释放一些东西,但相应的,也会被外界渗透进来的一些东西触动、影响,甚至因此受到攻击与伤害。
譬如此时此刻,如果卫霖露出丝毫不舒服、膈应的神色
不,这不可能,他要觉得恶心,早在初次见面时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也难说,当时他们针锋相对吵得正欢,彼此脸上都写满了你是傻bī吗卧槽怎么有你这么难相处的人,就算恶心,夹杂在怒火里也看不分明了。
可卫霖不是一直都在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暗恋他吗,所谓qíng人眼里出西施,属于他的任何一部分,对方都会欣然接受才是。
白源定了定神,将心底这一丝前所未有的局促与紧张彻底抹去,自信、qáng势与掌控y又回到他眼中。
怎么。他又换了一种笃定的语气反问,你该不会是觉得怪异、难以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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