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杜西铭把她的脸揽进自己怀里,低声哄慰。
场中一片沉寂,只有简芯的啜泣声在幽幽回dàng。
死亡这种事,所有人都知道它迟早要来,但看不到期限时,它只是个抽象的yīn影,转念飘来,倏尔又飘走了,还可以假装不在意,用船到桥头自然直来安慰自己。然而一旦感知到期限的迫近,不甘、惊惶与恐惧就会骤然降临,伸出利爪将人紧紧攫住,从此后再无安宁。
迟小池的死就像那片飘dàng的yīn影,如今劈头盖脸地裹下来,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吕蜜的胸膛上下起伏,恨恨地捶了一下墙壁,我不怕死,但家里怎么办,我爸妈怎么办?谁给他们赚钱看病,养老送终?
辛乐沉着脸,语气不善:说不怕死都是假的,谁不怕死?只不过是逃不掉时的无奈认命而已!
听天由命,我也是这个想法。杜西铭抱着不停抽噎的简芯,沉声说,我和芯芯决定了,离开华夏,去环游世界。能走多远走多远,能看多久风景是多久,如果还剩点时间,就找个漂亮的海边小镇住下来,是生是死一起面对。
如果,我们通过手术把脑中的芯片取出来齐修明刚说了半句话,就发现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下意识地一哆嗦,声量立刻不自信地小了,我是说如果
有话说,有屁放!吕蜜忍不住吼他。
齐修明吸口气,接着说:会不会降低细胞消耗的速度,延长一些寿命?
你以为只有你想到过这一点?付晓敏凉凉地说,我早就找脑外科医生看过了,说仪器扫不出来,得开颅才能确定位置。芯片使用的是微流控技术,与脑神经早已融合,手术风险极大,死亡率超过99%。要不是这样,我上周就签字开瓢了。
吕蜜拿不定主意地看向白源和卫霖:你们两个怎么想?
白源淡淡道:付晓敏说得没错。而且即使成功取出芯片,身体受到的损伤也是不可逆转的,或许会多活几天、几年,也或许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后者的可能xng要大得多。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好几个人不约而同问道。
卫霖洒然笑了,挽住白源的臂弯:买菜,做饭,吃饭,刷碗,洗澡上áng睡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过几天后陨星撞地球世界毁灭,这些天就不活了吗?
今天碰面,算是跟大家正式道个别。另外也提个醒,政府的呼吁都看到了吧,对大家免费提供检查和治疗,说不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又成了个新的实验体,都是成年人了,何去何从自己做决定。
他的话音刚落,辛乐就决然道:我不去!什么机构、什么政府,我现在谁也不信!我要去找个世界顶尖的脑外科专家,把那破玩意儿拿出来。就算是死,我也是个纯纯正正的人类,不是网络上说的什么狗屁改造人、生化人!
我、我齐修明嗫嚅片刻,忽然提高声量,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动手术?
辛乐斜乜他。他一直瞧不起这个娘娘腔、神经病,有事没事老怼他,但此刻却意外地觉得对方挺有骨气,也就没出言反对。
其他人一时做不了决定,打算再考虑考虑,和家人商量。
卫霖点头:我让吴景函做了个隐藏网页,只有内定的账号和密码才能登陆。如果大家愿意,每人领走一个账号,将来有什么话可以在上面留言,或者必要时互相联系。
他把账号密码分发给众人,最后说了句:
求生也好,向死也罢,重要的是出于自己真实的意愿。
同事们渐次散去,吕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时,她熊抱了一下卫霖,神qíng复杂,霖霖
我知道,吕哥,你舍不得我。卫霖轻轻拍打她宽厚的臂膀,我倒是想和兄弟们再多玩几天,把上次那盘联网游戏打完,可是白先森会吃醋。他现在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跟我绑在一起,谁也不要来打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