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了一下坐姿,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发亮的看着闻雨:你哥哥去世的时候是1990年,那时候的我二十二岁。
可你今年才二十五岁。闻雨淡淡道。
我跟你哥哥一起演了一场古装戏。宁宁眼睛里流淌出回忆的光芒,他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演员。
我哥哥那年只演了一场戏闻雨想要提醒她,戏里可没有你。
我知道。宁宁笑道,《画中人》。
闻雨忽然不说话了,眼前的女人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她笑的样子,她讨论石中棠时的熟悉,她垂眸一笑时的羞涩,她撩拨耳边碎发时的小动作,都不像张心爱,而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闻雨忽然问。
我是宁宁笑道,灵山公主。
《画中人》中的女主角,灵山公主。
妄想症?双重人格?如果是后者,为什么自称灵山公主,一部电影中的女主角?亦或者又是在装病,就跟她之前在天台上那样?闻雨决定试探一下。
我该怎么称呼你?闻雨问,公主殿下?
宁宁噗嗤一笑,似乎被他逗乐了:就叫我灵山好了。
这可不像灵山公主该有的反应,《画中人》中的灵山公主清高自傲,也许能够容忍平民百姓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却无法当面忍受平民百姓直呼她的闺名,只有最亲近的人,譬如她的qíng郎石中棠,能够亲昵的唤她:灵山。
灵山。闻雨从善如流的喊道,可以跟我说说吗?你是怎么跟我哥认识的?
演戏的时候认识的呀。宁宁笑了起来,说来好笑,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那他肯定很喜欢你。闻雨也笑了起来,他很少对初次见面的女孩子说这种话的。
我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个花花公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沾花惹糙的机会呢。宁宁哈哈笑道。
如果是一方熟悉,另外一方不熟悉的事,那么话题刚刚开头就要迎来结束,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在继续聊着石中棠。
你怎么了?宁宁忽然盯着闻雨问,出了这么多汗。
有点热。闻雨起身关上窗户,然后举起手里的遥控器,滴一声打开空调,背对着宁宁,状似随意的问,对了,你们两个一块演了那么久戏,你最喜欢里面哪一场?
他回过头,然后微微一愣。
宁宁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坐姿,以极端庄高贵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朝闻雨的方向抬了抬手,天经地义的吩咐道:过来。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忽然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脸上惊讶的神色,仿佛她不是自己站起来的,而是被某个看不见的人从沙发上拉起来的,如同起舞般,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眉头一皱,伸手一推,似将某个无礼冒犯她的男人用力推远。
用力过猛,自己也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势变坐为躺,单手支着脑袋,半倚在沙发上,慵懒朦胧的说:李郎,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谁在对她说着什么,她倾听片刻,慢慢睁眼看着对面的墙壁:我只是觉得你太沉迷了,说到底,我跟它们一样,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她看得那样认真,让作为旁观者的闻雨忍不住同她一起看过去,然而墙壁空dàngdàng的,除了一台正ī着冷气的空调,其余什么也没有,片刻之后,身后传来宁宁的声音,语速比刚刚快了一些: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你我yīn阳两隔,你是个活人,我是个死人,我们怎么可能在一
声音戛然而止。
闻雨回过头,见她指甲紧紧抠进沙发里,上身不自然的前倾,似被某个看不见的男人用力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我抓住你了,我绝不会放手。
放手!宁宁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整个人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一路连滚带爬的朝书桌方向跑去,路上甚至跑落了一只鞋子,她顾不得捡,只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惊惧厌恶让闻雨浑身一冷。
冷风从空调里ī出来,ī在他的身边,他几乎要误以为那是倒流的时光,将他送回了1990年的《画中人》片场。
不,让他重回过去的不是时光,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以一人之力,重演了整部《画中人》!
那bī真的近似诡异的演技,甚至将白色的地砖化为金色的沙地,将空调冷风化作沙漠上的阵阵热làng,ī拂在沙地上,一圈圈金l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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