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这话当真是真理。
作为僧人,谢知非本该反驳,然而寇谦之说的都是如今佛门的实qíng,令人无法反驳。论对佛门如今的透析,说不定即便是法显在世也赶不上寇谦之!
见谢知非不言不语,寇谦之又道:如今的佛门沙弥僧人总将方外之人挂在嘴边,似乎方外二字便不是此间人士。良莠不齐、藏污纳垢、融钱铸像、饲养武僧佛门看似鲜花着簇,人人可发宏源成佛,奢靡làng费,实着
寇谦之顿了顿,到底还是顾忌着谢知非在眼前没讲魔讲出来:贫道看这些人证的,倒不像佛。小和尚上嵩山想必是同贫道一般,y立从污泥中脱颖而出,成一家之言再兴道统。
弥勒山上,青衣道人的话斩钉截铁,白衣僧人却在弹指之后吐出一阵白雾:今世道炎薄,五逆浊世,魔道兴盛。
虽未真言赞同寇谦之的话,谢知非却从另一方面道出了在其心中,如今的佛门是何模样:斯人或避县官仗倚吾道求作沙门,不修戒律qáng言说是,此为魔,魔坏吾道着俗衣好袈裟、日饮酒日噉ò、杀生贪味相互憎嫉,魔贪财物积聚不散,不作福德、贩卖奴婢焚烧山林,既无慈心何来修佛之言。
北魏的佛门在两代君主的极力推崇以及北魏贵族信奉之下,不修心不修道只发宏源。
钱多的发宏源建寺庙,钱少的发宏愿修佛像,没钱的则是高呼一声阿弥陀佛也算皈依我佛,这样的佛门只在乎皮表不管内里,虽有佛形却无佛心。
即便谢知非真有心改变,也极其困难,因为这佛门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是真的在信佛。
他们信的,不过是自己想要的阿弥陀佛。
正是如此,谢知非不敢打开来自玄正的信件,正是怕玄正让他救如今的佛门。
若谢知非设法让佛门躲过了崔浩与寇谦之联手推动的灭佛,佛门继续发展下去又该是什么模样,谢知非不敢想象。谢知非想的,一直是借拓跋焘灭佛的手将真正皈依佛门的人找出来,能在灭佛时依旧诚心向佛的沙门才是正真的佛家弟子。
思及此,谢知非一双眼睛变得空寂通透:可见,此为魔,非我佛门中人。
这意思,是要坐视佛门被人打压?
寇谦之凝神往谢知非看去,然而谢知非漆黑的眼中一片空寂,见谢知非这话并非随口之言寇谦之不免皱眉细思。
寇谦之同谢知非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两人各自打坐,互不相gān。
月落乌啼,斗转星移。
弥勒山上的飞雪不停的落下,一点点将寇谦之埋成了雪人,从曙光乍现到金乌在天上走了一遭,谢知非身前由落雪堆成的雪人猛的碎了一地,眉毛道鬓上皆是冰渣的寇谦之从雪人中跳出来朗声大笑:好你个小和尚,唯变方兴,若无舍何有得,今贫道y兴道统当去伪存真、去芜存菁。
不过是一日的时间,寇谦之整个人似乎年轻了许多:和尚你这qíng贫道领下了,此去闭关后便会下山宣我道统。
寇谦之站直身看向远处已没了一半面容下去的红日,不过小和尚啊小和尚,你想借他人之手重塑佛门却不知世有变宗师亦不可避,有朝一日风雪雷霆,避世嵩山也无用。贫道承和尚你的点拨之qíng,闭关之前贫道也送和尚一句,你可知崔浩此人?
谢知非隐约猜到寇谦之或要从道教中分一截出去视为异端,然而却不知道寇谦之准备分什么出去。
只是寇谦之居然提到了崔浩,谢知非顿感惊讶,毕竟这两人合作是在寇谦之下山之后,应还有数年的时间,没道理现在寇谦之与崔浩已经合作:贫僧不知。
寇谦之笑着跳下弥勒山去,慡朗的语调在山上残留:小和尚可知魔象道宗主之名亦唤崔浩。
谢知非目瞪口呆:
北魏重臣崔浩是魔门中人,还有这种事?
愣愣的看着寇谦之身影消失在弥勒山下,谢知非久久不能回神。
想想魔门这些年出的魔帝圣君,一个二个不是将搅动北方就是掌控南面,如今的魔帝向雨田一心踏破虚空所以南北朝野没有风雨jā加,然而寇谦之却陡然告诉谢知非,那个即将搅动北魏政坛的崔浩其实也是魔宗的人。
同即便魔帝不理事也能搞事并且搞大事的魔门比起来,道门即便出了燕飞也比不上,更别说佛门。
简直是,弱爆了!
难怪慈航静斋不出世,这要是出来,顶着那么闪亮的光环,即便不被向雨田抓去种上魔种,也会分分钟被魔门的人推到地上当扫帚啊!
不管谢知非如何懵bī,寇谦之说到做到当日便回太室山闭关,一闭关便是七个月。
七个月的时间里,天下大事小事不断,比如说拓跋嗣带着jīng兵一路攻城略地终于bī近刘宋的领地,眼看着自己就能从刘宋身上啃下一大块ò的拓跋嗣旧伤复发,不得已,南征只得作罢,拓跋嗣回到平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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