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东问:没饱还是没够?
梁楚面不改色:是前者,我比较善于礼让,让别人先用的。
贺长东好整以暇,声音不高不低:是吗,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别人吃让你看着。
梁楚下意识回头看,小院里的人都跟冻成了冰雕似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梁楚抿起嘴唇,贺长东这是成心来让别人吃不下饭的吗?
贺长东弯腰握住他的手,小院冰天雪地,没有暖气,十指冰凉。
贺长东捏了捏他的指肚,温声道:回家暖和,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梁楚把手抽回来,揣进兜里暖着,回头又看小院,大家还没有继续吃饭,其实除了个别的,小院的人其实都挺好相处的,都是孤儿,手头钱不宽裕,过年吃了顿好的,他空手而来白吃白喝一顿也没人说什么,虽然说了几句酸话,也没伤大雅。现在贺长东不走,他们大概会一直食不下咽了。
梁楚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破校服身上,破校服现在怂了,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他越是躲闪梁楚越是心痒,想起几个月前的初次相见,心里想着错过这次,可能就没有再找回场子的机会了。梁楚下定决心道:那你等我会儿。
破校服名叫宋韧,从贺长东一来就开始心慌,发现梁楚看过来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心里暗暗叫苦,大张着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梁楚被这么看着感觉心里无比无比的慡,虽然是假借别人的威风,但慡就是慡啊。
梁楚走到宋韧身边,俯下身来,宋韧抬头看着他,面露惊慌,梁楚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骂过我,骂我狗咬狗,我记着呢。我就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
宋韧只觉得大难临头:孟冬冬
梁楚眼睛盯着他,腰越来越低,咄咄bī问:你知错了没有。
宋韧都快哭了,再没有之前的跋扈,磕磕巴巴道:知、知道了。
梁楚不满意地说:怎么还得让别人教你,错了该说什么?快说对不起。
宋韧明显怔楞一下:对、对不起?
梁楚直起身来:没关系,以后不要这样了,快吃你的饭吧。
宋韧彻彻底底愣住,眼神怪异又意外,怔在原地,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楚拍拍他肩膀,走回大门口,贺长东定定看着他,深黑的眼睛里看不出qíng绪。
梁楚借了别人的威风,被这么盯了一会有点心虚,老老实实申明自己是正义的:他以前骂过我。所以不是没事找事。
贺长东哑声问:然后呢?
梁楚道:我教训过他了。
这算是什么教训和报复?
贺长东想问,既然记了这么长时间的仇,那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好像一旦说出这句话,会破坏什么。
看着斤斤计较,小气记恨,却又互相矛盾的豁达大方。
梁楚跟大家摆手告别,到底有一起吃过饺子的jāqíng了,但没人搭理他。梁楚有点尴尬,连黑煤球也没给面子,不好意思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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