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苍启正在走神,他却也将左温的话听了个一句不差,恍惚间他似是窥见了这世间的真相。
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后仔细思量。
少年眼见左温就要离开,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他的眼神。再三踌躇之下,苍启才轻声问:下一次,先生与我何时碰面?
没有下一次,我已将所有东西都教给你。修长人影已然快要出门,此时却骤然转过头,殿下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定会翱翔于九天之上。
他极为难得地用了尊称,更向苍启微笑一下,未有不舍只有坦然。
听到左温如此不详的告别之语,苍启立时慌神了。他赶忙站起身,绞尽脑汁才想出一句话:有朝一日,我定会报答先生。
错了,这等平常庸俗之言,根本不能表达他对先生感激的万分之一。
有缘再见,你我再谈报答之事。左温淡淡道,我要替陛下铲除心腹大患,生死未卜,你不必惦念。
皇叔就那么好,值得先生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他?
话一出口,就连苍启自己都惊讶了。
左温一双凤眼至为犀利地望了过来,目光复杂无比。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决绝又冷漠地说:你不懂。
他扔下三个字,就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丝毫不舍。
不懂,他有什么不懂?不就是先生心悦皇帝,心甘qíng愿为那人付出一切么?
这一刻苍启要拼命捏紧拳头,才能压抑住将那人一把拉住的冲动。
权力。苍启在心中默念这两字,心中的火焰方平息一瞬。
如果自己有权力,是否就能粗bà简单地喝令先生,让他不必送死?如果他能够号令天下,是否先生会对他另眼相看?
空有御下之术,却全无施展余地,一切岂不可惜。苍启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表qíng冷然而坚定。
满室生香,气氛旖旎。
霍建白满意地搂住怀中赤lǒ的少年,扬眉道:你知道自己错了?
此时霍建白简直不能更快意,他终于得到了渴求十余年的少年,心中安稳别无所求。但该说的话依旧要说,否则那孩子又岂会乖顺地留在他身边。
徒儿知道错了。司宁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切就如师父所言,苍宇当真翻脸不认人,他根本没有追出来。
皇帝的承诺根本不能相信,也只有你这傻孩子才当了真。霍建白爱怜地在少年额头落下一个吻,少年似是害羞般红了面颊。
司宁将霍建白修长手指合拢又分开,仰起头轻声道:若非我出去走了一圈,又岂知道整个世间只有师父对我最好?
不枉自己费尽心思,能让这孩子迷途知返,一切就已足够。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隐隐觉得心意相通甜蜜无比。
我想让师父替我抓一个人,活捉,我知道这世间绝没有人是师父的对手。司宁忽然开口了,他讨好般抱了抱霍建白的胳膊。
霍建白倒也对这一套十分受用,他懒洋洋问:是苍宇还是秦正雅?
自然是秦正雅。司宁浅浅微笑,如果没有他挑拨离间,苍宇又岂会变心?我最恨这种搬弄是非之人!
话刚出口,司宁就知道他说错了。他讨好般在霍建白额上亲了一下,一双桃花眼中水汽氤氲可怜极了。
还好,这条养不熟的小láng,终于懂得向他摇摇尾巴讨好自己。霍建白心知司宁的要求不会如此简单,只斜了眼并不答话。
等到师父将秦正雅活捉之后,我会一点点挑断他全身所有经脉,却偏偏不要他的xng命。每天再喂给他一剂迷魂散,让其y火焚身却偏偏无法解决分毫。
足足熬上七天之后,再找三五个身qáng体壮的粗仆伺候他。这位秦大人不是极骄傲很守规矩么,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屈服。最好再让皇帝不小心撞见这一幕,那就更妙了。
尽管少年口中说着无比恶毒的话语,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却调皮地眨了眨,睫毛纤长眸光灿然。
谁叫他喜欢在那人面前搬弄是非,还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就让苍宇瞧瞧秦正雅láng狈至极的qíng形。到了那时,秦正雅怕是羞愤得想要自杀,我可偏偏不杀他。我只要他好好活着,一辈子都好好活着。
司宁唇角扬了扬,轻声细语道:我知道师父会帮我,师父一定会帮我吧?
此等方法,也亏这孩子能够想得出来。他就喜欢宠得这孩子心狠手辣,谁叫自己宠得起。就算他对秦正雅观感不错,那人又岂能比得上宁儿一根头发丝?
霍建白眉尾一扬,只沉声道:不若我顺便杀了苍宇,一并替你报仇如何?
谁知那少年直截了当摇了摇头:负心之人又何用师父动手,他不是想留下子嗣么传宗接代么,我就让他求而不得。不管宫中有哪位皇子出生,我都会下毒将其杀死,如此才算报复彻底。
随你,一切都随你。霍建白似是无奈般叹了口气。
我知道师父最好了。司宁又蛇一般贴了上来,缠绵悱恻地在他面颊落下一吻。
霍建白行事一向利落至极,他当下就带着司宁回到京城暗中潜伏。
既是受了自己徒弟委托,他自然会将所有事qíng完成得漂亮利落。侦查几日过后,霍建白早已摸清了秦正雅的行事规律,立时决定当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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