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还未死也没关系,横竖局势已定,无法更改。他中毒太深,绝不可能清醒。唯有抢占先机,才能把控全局。
陛下殡天了。司空承德面色淡淡,所说之言却让群臣哗然。
谁知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左温,竟猛烈咳嗽了几声,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国师不是说,陛下已经升天么,怎么此时,皇帝还活着?
究竟是太亟不可待,抑或另有蹊跷。刹那间,群臣目光都汇集到司空承德身上。
这一下着实尴尬,司空承德表qíng依旧淡然,心中却深恨左温醒得太不巧。
好在皇帝并未注意到国师失态。他又咳嗽了几下,嘴角溢出了黑色血液。
左温眼神与不远处的谢泰和jā汇。他嘴唇张合似要言语,却只能无力地垂下一只手,躺倒在国师怀中。
第57章
谢泰和静默地看着那人, 直到左温合上眼睛,才一把拽开司空承德,将皇帝打横抱了起来。
青年将军根本不用说话,周身森寒之气就能震慑群臣。旁人不敢阻拦他片刻,任由他带着左温远去, 即便司空承德亦是如此。
一回到左温寝宫, 谢泰和就传唤太医。几位太医战战兢兢, 面如土色, 只能小心翼翼劝谢将军节哀顺变。
谢泰和倒也不生气。他直接让手下拘禁所有侍奉左温的宫人,一起丢到牢狱之中。
唯有他自己陪着左温,静静望着面色苍白的皇帝,不肯放开他紧握着左温的手。
谢泰和何曾见过这魔修如此láng狈模样, 即便左温处境难堪, 他那双眼睛依旧是闪亮而不甘的。
纵然身处下风, 左温亦有本领逆转颓势,赢得gān脆利落。
唯有此时的他,苍白脆弱好似一个普通凡人, 半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谢泰和这一坐,就是许久。
太阳已经落山,唯有昏áng灯火照在左温脸上, 倒也让那张苍白面容添了几分血色。
等左温终于睁开眼时,谢泰和竟有些莫名欣喜。
尽管他早已明白,那魔修狡猾无比,绝不可能让自己身陷险境。谢泰和仍旧有些担心, 害怕此人长梦不醒,最后死去。
谢泰和早已发现,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心冷如铁的太虚剑修。他已经有了牵挂与负担,亦开始惦念左温的生死,随着那人而心绪起伏。
左温又咳了两声,有些虚弱地询问道:qíng况如何?
司空承德暂时按兵不动,只等你一死,顺理成章推温瑜上位。
青年将军答得平静,连灯火也照不亮他瞳孔的最深处。
我一早就看出,有人在早膳中下了毒。索xng将计就计,成全他们的算计。如此司空承德与温瑜定会急不可待,露出破绽。
秀美皇帝仍旧面色苍白,说出的话语却至为平静。他侧头望了望谢泰和,极难得安抚道:辛苦你。
你要和我说的话,只有这些?谢泰和扬了扬眉。
他伸手抚摸着左温面颊,继续轻声道:你所有计划,并不透露给我一丝。我只能像个傻子一般,看你中毒倒在别人怀中。真是好算计好心思,就连我也骗过了。
我一向如此,你何必惊讶。左温嗤笑,哪有那么多顺风顺水之事,每次剧qíng世界,我都是费尽心机谋划,才能完成任务。
今日之事,全在我计划之中。连自己的xng命都能舍弃,我还有何畏惧之物?所以你斗不过我,再正常不过。
即便气息微弱,左温仍然不肯示弱。那双光芒璀璨的眼睛,仿佛在烈烈燃烧,又让谢泰和见到当初那个果决至极的魔修。
在左温灼灼目光之下,谢泰和只能怅惘地收回手,轻声问:值得么?
明知是毒药,还直接喝了下去。就算这躯壳并非他本人,所受痛苦仍旧不会减轻。
如果稍有差池,他就会直接死去。左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豪赌一次,究竟为了什么?
谢泰和想问的话着实太多,可话到了嘴边,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那魔修好似不愿理会自己一般,竟直接背过身去。唯有实在忍耐不住时,才小声咳了两声。
如此倔qáng,又是这般孤傲,看得谢泰和心绪复杂。他暗自等待许久,看出左温不想答话。
谢泰和准备转身离去,就听左温轻轻说:自然值得。不想输,我从不想输。既然执念深重不能断绝,就只能竭尽所能。
天资卓绝的你,想来没有见过各大门派收徒的qíng形吧?不拘年龄不问资质,所有人为了求得长生,蜂拥而至。
纵然有几千几万名凡人参加试炼,最后能入得门内者不过寥寥十几人,有时甚至还不足几人。
左温纤长睫羽,覆住了他的眼睛,让谢泰和看不出他神qíng如何。
为了求得修行之法,所有人都竭尽所能,互相算计互相坑害。就算收徒试炼并不会死人,依旧有不少人为之丧命。
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绝不能再做弱者。
比失败更可怕的,是死亡。
第一次穿越时,他茫茫无所依从地在黑暗中漂泊许久。
看不到也听不见,没有形体亦没有呼吸。虽不痛苦,在这虚空之中待得时间太久,已然令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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