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纸,也不是普通的墨。李越白道:纸上浸有红蜡油,这áng白色的墨,则是磷粉。
磷粉?安公公不解。
磷粉极易燃烧。大学士道:若是放在夏日烈日之下,便能自己燃烧起来!
可,可现在是寒冬时节!单兰争辩。
正因为是寒冬时节,所以你们将红纸拿在手里,一路放在袖中送来,甚至给皇后抄录的时候,都不会燃烧起来。李越白道:只是,单妃娘娘恐怕早已料到,皇后娘娘抄写完之后,会将此物放在温暖之处,例如火盆边。
是的。如意急忙上前禀明:皇后娘娘素日都有一个习惯每日睡前,将新得到的诗篇放在áng头!
áng头又如何?
áng头有暖炉,香炉,都是整夜烧着的。如意急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áng榻。
果然如此。
寻常纸张,寻常物品,放在暖炉旁,只是会烘得略热而已,不会发生什么。李越白道:而那张红纸,必然会自己烧成灰!
皇后娘娘的习惯,阖宫之中,单妃娘娘最清楚。如意抬起眼,面露悲愤之色:每日睡前,单妃娘娘都会来请安,将一切尽收眼底!物件的摆放,甚至香炉里的香是什么种类,除了奴婢等,就是单妃娘娘最清楚了!
单兰立刻觉得手脚冰冷,没错,没错,全被这个云乐师看穿了!红蜡纸,磷粉墨,都是赵讷准备的,太师府里有的是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儿,陷害起人来一陷一个准,却全被看穿了!
不对。单妃却露出了一个无辜至极的微笑,她尽管已经被看穿,却敏锐地抓到了可以翻盘的点:我和姐姐,都压根没有见过这张红纸。
没见过?
是,没见过。单妃说完这三个字,心中越发笃定了。
昨晚,她是在皇后屏退了诸位下人之后,才把红纸诗拿出来的,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曾经给过皇后红纸诗。
对,对对!单兰也急忙附议: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单妃娘娘说得对!浣香也反应过来了,急忙争辩道:也许这红纸诗,是皇后自己准备的,现在又拿出来诬陷单妃娘娘!
单妃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笑容。
可是她也没笑多久。
不巧。李越白笑道:今日太子殿下与在下谈话时,无意中提到,昨晚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在收到二位送来的红纸诗之后,根本未曾抄录!
没有抄录?单兰大惊:那陛下搜出来的这张白纸黑字的十香词是
那必然是旁人代劳了。李越白笑道。
皇帝一震,急忙命人比对字迹,果然,那字迹,根本不是皇后的!
皇后的字迹清雅俊逸,十香词的字迹则稳重朴拙。
那便是皇后命令别人写的,偷qíng之事,自然不能bà露自己的笔迹!浣香急忙大声喊道。
你可知道这是谁抄的?皇后冷笑。。
谁?必定是皇后手下哪个宫女,哪个宦官了。单兰冷笑:替主子抄写艳qíng诗,也不是稀奇事。
是老身亲笔抄写。正殿里响起一阵咳嗽声,出来一位老嬷嬷,她身材矮小,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却神态端庄,服装谨严,令人肃然起敬。
孙嬷嬷?就连皇帝也要对她礼遇一分:您为何在此?
孙嬷嬷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十几岁起就跟随太后了,在宫中多年,德高望重,现在太后每日礼佛,不问世事,一应事务都是孙嬷嬷在打理。
老身为何在此?孙嬷嬷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哼了一声:若不是老身,皇后就要被人诬陷了!
昨夜是元宵佳节,太后礼佛,早早睡下了,于是皇后娘娘就请孙嬷嬷来元亨宫一叙。如意道:正叙着呢,不料单妃来了,孙嬷嬷年纪大,不愿意起身迎接,皇后就命人架设了一具屏风,让孙嬷嬷坐在后面,自己前去迎接单妃。
单妃身形一颤,顿时面如死灰。
昨夜,她自以为天衣无fèng,却没想到,屏风后面还藏了一个旁观者!
孙嬷嬷在宫中历练多年,呼吸走动均可以静悄悄毫无声响,竟然没有被发现。
皇后屏退下人之后,老身仍在屏风后面,看得真真的。孙嬷嬷冷笑道:单妃拿出一张红纸诗jā给皇后,皇后说会好好抄录,单妃便心满意足了。
这诗是孙嬷嬷抄录的?皇帝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是,单妃走后,皇后便把红纸诗拿来,请求老身帮忙抄录。孙嬷嬷道:皇后向来都是亲自抄录,这一次为何让老身帮忙?老身也很疑虑,然而皇后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身便应允了。
这这任凭单兰和浣香如何伶牙俐齿,也不敢说孙嬷嬷撒谎。
老身只当是帮娘娘抄录了一首吴子道的遗作,却没想到是如此龌龊之物!孙嬷嬷怒不可遏:老身亲眼看到单妃把红纸诗jā给皇后,还能有假?
孙嬷嬷德高望重,没人不服她的人品。
单妃,你竟敢诬陷皇后?皇帝严厉的目光扫向单妃。
嫔妾不敢!嫔妾不敢!嫔妾只是全部忘记了而已!单妃急忙梨花带雨地请罪:对,都是因为百忘散的缘故,嫔妾才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嫔妾没有诬陷皇后!
陛下,就算红纸诗的事qíng是单妃错了,那百忘散呢?单兰不屈不挠:单妃在皇后那里喝了两盏茶,回来就中了百忘散的毒,难道皇后真的完全无辜吗?
下毒的罪名非同小可,自然要小心查验。李越白正色道:到底是谁下的毒,一验便知。
如意听他说了这话,急忙拍了拍手,冲正殿里唤了一声。
正殿里,几个侍女抬出了一张案桌,上面放着两杯茶,茶杯里还剩一点水,和底下的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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