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已经过去许久,刚开始一两天她还会战战兢兢,放学后在校门口探头探脑看看有没有那些人。刘琦倒是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只是不会再来她身边这儿戳一句那儿挠一句。她上课时,会偶尔撞见刘琦看过来的目光,眼神想要表达的y言又止。这些陈双根本不放在心上。
真正压着她心口喘不过气的是那把刀。
她一开始便看见了藏着的他。想继续往前迈的脚,心绪百转,终究让鬼住了进去。他被打翻在地,脑袋上的血像是橙子被踩扁迸溅出的汁液,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想得全是这些。
却不曾想过,他会动刀子。她失声尖叫,心里的鬼一下退了出去,留下的只剩无尽的惊恐。
她怕。怕他会因为她的龌龊而毁了终生,怕他来不及等自己告诉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躲,怕自己从此日夜煎熬。最后平安无事,可她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在耳边告诉她,她的心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可怕狰狞。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和那双疯狂的眼睛,都让她想逃。
在想什么?那晚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冒出。陈双吓得面色一白,反se般地回头转身。苏qáng的那双眼睛,平静非常,只是有着一丝诧异和莫名其妙。双手a着兜,唇角带着笑意:我有那么可怕?
陈双看着他,没答话,脸色变得好一些,便准备抬脚走人。苏qáng抓住她的衣角,橙白相间的校服,衬得他的手修长白皙。拽得高高的,冷风瞬间灌进去,里面淡蓝色的毛衣阻隔不住,冻得她一个激灵。
我来了就走,你对得起我的救命之恩?苏qáng的眼角像是泛着桃花,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无。
陈双不愿多跟他纠缠,猛地拽住衣角往回拉。苏qáng怎么会如了她的愿,手上早就加了劲儿,一来二去,陈双脾气也上来了,猛地松了手,准备与他闹一番。岂料,他用劲儿太大,陈双一松手,他一个啷当朝后倒去,堪堪用尽力气才没立刻摔在地上,只是退了几步。却忘了还抓着陈双,她被惯xng拉得向苏qáng倒去。
苏qáng硬是转了方向,用背撞在栏杆上。陈双被碰的鼻子酸疼,她挣扎着起身离开,不再看他一眼。衣角弹回来,里面的空气却来不及出去,鼓鼓地像是个用jī蛋做的不倒翁,滑稽的小丑。早在他俩说话时,就引来不少侧目。此刻,更是窃窃私语个不停。
苏qáng高声道:你着什么急,连自己是美是丑都不在意,怎么跟你说了几句话就恼了?
陈双扭头,饱满的双唇起着gān皮,微微翘起,轻声道:因为你丑啊。
苏qáng被噎地说不出话,下意识皱着眉细细摸了自己的脸好几遍,反应过来脱口骂道:我a!
陈双摸着手上的冻疮,耳边苏qáng的话还没有散开,皱着眉本能的想避开他。此后一连几天,再遇见他都是绕着的,实在避不过就小跑着从他身边快速经过。苏qáng开始还不当回事儿,后来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把他当豺láng虎豹了啊。
人xng本贱,越是离你远远的,越是往跟前凑。
天刚擦黑,教室就剩陈双一人了。她揉揉发胀的脑子,收了书本打算回家。却在桌dòng里摸到了一个圆盒子,不大不小,一只手握着还能从指fèng中露出来。
她侧身去看,拿到桌面上。通体红色,让她原本发胀的脑子,此时更觉得太阳xé突突地跳。这是治冻伤的。陈双神色变得难看,猛地将那瓶药膏扔回桌dòng,那药膏却滚了几滚掉在地上。她站起身,椅子倒地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十分响亮。
她看着地上那瓶药,从地上抓起来,狠狠地朝门外砸去。乌漆的木门被砸的发出沉闷的声音,还加上一声人发出的哎哟。
苏qáng进门差点被砸到脑袋,他低下头看,踢了那瓶子脚。抬眼却看见陈双脸上来不及收回愤恨的表qíng。
他愣了愣,随即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字,嗤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哪个毛头小子献错殷勤了。
陈双索xng不再装,眼里的qíng绪全让苏qáng看了个gān净。他倒是诧异起来,慢慢走到陈双面前,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灌进两人的耳朵里。
真他妈能装,让别人看看你这样儿,谁会说你是淑女?
看不到也没人会这么说了,砸了你的脚以后,谁会陈双未说完,就让苏qáng把一只手拽了出来。
她说:你gān什么,快放开。
苏qáng倪她一眼,声音意外清亮:就你这双手,流氓见了也要躲着。
她气得挣扎:你放开!
苏qáng一手制住她,另一只手将瓶子打开,修长的手指挑了一块白玉似的药膏,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他涂在陈双红肿尤为厉害的地方,然后慢慢推开,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妈的,这什么药,真难闻。
陈双气急了,直说不让他抹,苏qáng却不理她,只是低头抹药。她一脚踩上他的,却感到手上一阵疼,苏qáng正看着她,手指使劲儿摁着她的患处,神qíng似笑非笑。
她不甘心地再使劲儿踩下去,手上的痛又加剧了,疼的心都难受。她吸着凉气认输:你有病,我涂不涂药关你屁事!
陈双,你是不是就会骂这一句?苏qáng专心涂着药膏,什么时候你会说其他脏话了,再来骂我。
她语噎,只听他继续说:人家好心好意给你送药,是碰了你哪根神经让你这么恨?别以为人家是施舍你,那你得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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