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ng婶子拘谨着:不是啥好东西,自家种的菜。等来年刨花生了,再给你送些。煮着当零嘴吃,或是榨油都行。
薛娘点头道谢。又见篮子下面有一个白包袱,她拿出来,áng婶子连忙道:这是淀粉,从你这儿学手艺,费了你家柴火,哪儿能再用你家东西呢。
薛娘说她见外,一番推让后才开始做凉粉。季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叹了口气。
áng婶子也会做凉粉,就索xng让她动手,过后放调料的事儿薛娘再来。凉粉不一会儿就在锅里成型了,拿了个大碗盛出来,这天气凉的快。
调料准备停当,凉粉也冷透了。泡在水里,一划就切成条了。把调料倒进去拌好,颜色看着十分诱人。薛娘让áng婶子尝尝看,她夹了一筷子放嘴里,直呼过瘾好吃。
薛娘也没与她多说别的,áng婶子要走的时候,她把做好的凉粉用碗装着放到她带来的篮子里。áng婶子一再推却,薛娘都执意让她拿回去。
家里一没外人,季邱就又活泛起来,在院子里这儿跑跑,那儿逛逛。薛娘怕他冷,唤了他好几遍,他才磨磨蹭蹭地来屋里待着。
季邱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什么时候下雪?
薛娘兴致缺缺:雪有什么好看的。
季邱不满,走到她跟前拉着手坐到怀里,下巴挨着薛娘的胳膊:往年过冬天的时候,二狗子他们都在院子里堆雪人,带着他们娘织的手套,一点儿都不冷。我今年也想堆。
薛娘伸手捏他鼻子:那我也给你织,你认我当娘怎么样。
季邱眉头一皱:你才不是我娘。
薛娘闻言一笑,她也没想讨这个便宜娘当,点点头道:也是,我比你大上十岁,你喊我姐姐如何?
季邱虎着脸盯了她半晌,开口叫:如夕。
薛娘怔住,眼瞧着季邱认真的神qíng,她朝他脑门上一弹:该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直呼长辈名字。
季邱也不做声,眼睛直盯着薛娘。
薛娘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是不是被她养歪了。
过后几日,薛娘一直反思自个儿的教育方式。末了得出个结论,到底她不是专门儿做教育事业的,教孩子这活儿还得先生来。
动了这个念头,薛娘特意往镇上跑了一趟,让季邱留下来看家。镇上有两家私塾,一家是有钱人家读的,送的拜师礼动辄就上百两银子。一家则是平常人家念的,几两银子再加上一斤ò就行了。只是这私塾的先生,xngqíng清高的很,有时你备好拜师礼,他觉得孩子不合眼缘,也一概不收。
所以这镇子上念私塾的孩子少之又少,大多都在大街胡同巷里玩闹。再过几天正是冬季入学,薛娘回家抱着钱匣子数了数,钱倒是勉qáng能凑够,就是再没剩余的钱了。季邱的笔墨纸砚都要花钱买,寒冬腊月的上哪儿挣钱去。
她打算还是让季邱等ūn天的时候再去,到那个时候做点儿买卖,手头宽裕些,季邱上学也不受罪。薛娘打定注意了,就准备与他商量。
季邱皱皱眉头:我是想上的,可先生能收我么?
薛娘瞪他一眼:为啥不收,哪儿有把自己看低的。
季邱被她凶得不好意思,低头拨弄毛线。薛娘去镇子上打听私塾的时候,买了几斤毛线回来。
季邱瞧见她织手套时,一脸不高兴,一直在薛娘耳边说他不要手套了。薛娘说毛线这么贵,说不要就不要了,往那儿一放不是糟践东西么。
季邱脱了鞋往炕上盘腿一坐,凑到薛娘脸前:让我要也行,你别说你是我长辈。
他一提这事儿,薛娘心里就发慌,她往后撤身子,头抵在炕柱上:那你想怎么着,难不成还想当我长辈?
薛娘嫌天凉,拿着被子盖住腿在áng上织手套。季邱双手隔着被子拥住她的腿,下巴蹭着被子,两眼看着她,声音闷闷道:不想。
薛娘瞧他眼睛黑黑的,又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着揉他的脸:你我虽不沾亲带故,但我总比你大上几岁,你竟如此不服我管教,看来是待你太好了。
季邱:嗯,你待我太好了。
他细声软语的一句话,薛娘不忍心再与他多说。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敲门。薛娘心下疑惑,除了与áng婶子来往,其余从未多打过照面,谁会来敲她家的门。
就听外面有人喊:这怎的不开门,有客来了。
来的是柳如夕的娘家大哥大嫂,和那天在河边与薛娘拌嘴的妇人。仨人一进门才看见后面跟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妇人,脸上扑着重重的腮红,装扮极为花哨,大约四十岁的年纪。
几个人进屋未曾寒暄一句,张口便是要给薛娘说亲。
柳如夕是新妇死了丈夫的,上无公婆可孝敬,下无孩子要侍养,照着规矩守寡一年就可改嫁。只因村里人嫌她晦气,都躲她远远的。柳如夕起先守满一年寡,还动过心思,可连愿意跟她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死了这条心,守着与丈夫的三天回忆,自个儿一个人过日子。
穿着红衣裳的王媒婆满脸堆笑,与薛娘说了说想娶她的人家。四十岁的鳏夫,俩孩子都已成亲,老婆子前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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