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看鬼的容貌,薛娘心里顿时一惊。细长眉,狐狸眼,身段儿纤弱高挑。分明就是二姨娘的随身丫鬟鱼锦。每日用餐时,都在一旁伺候着布菜。薛娘对她印象深,除了长得漂亮外,还有她眼里的自傲。丁府下人十分谦卑,唯有她不同。
稍一晃神,面前的鬼已经灰飞烟灭了。
丁文渊昏倒在地,无力地靠着墙。薛娘把他抬到áng上,用清水把脸上的脏擦gān净。最后投帕子的时候,忽然往铜盆中一摔,水花溅了满身。
系统不敢大声说话:你,别这样。他没事儿,就是比马车上那会儿严重点儿。
薛娘说:我也没事,就是帕子拧累了。
丁文渊确实没大碍,即便有事儿,系统也能给救回来。这两次发作,说到底就是病根儿没清。体内的鬼,就是被压制的再好,也禁不住二姨娘这般下了狠心的驱动。这回,她竟然用身边儿的人做引,来唤醒丁文渊体内的鬼。
鱼锦在二姨娘身边待得时间长,自然会染上一些灵气。再加上鱼锦生xng狠毒,变成鬼魂为她所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薛娘沉默了会儿,低声跟系统说:把丁文渊治好吧,好感度也差不多了。
系统说:你疯了,没把目标变成人生赢家,就算好感度达到及格线也不能换地图。把他治好了,你还怎么留下?
薛娘揉揉额头:就算把他治好,丁大户也不会放我走的,明知道自己家里有鬼,谁会把眼前的捉鬼大师放跑。
二姨娘领盒饭以后,再找个借口留下来住几天也不是难事。
系统还在为难。
薛娘说:今儿这事儿你也别想往外择,你要是上点儿心,还能出这岔子?
打蛇打七寸,这句话打到正地方了。系统这次给薛娘大开金手指,串铃在手里来回摇晃,声音乱糟糟的,没有什么章法。áng上躺着的人面容发黑,手脚剧烈挣扎,浓郁的黑气在印堂处聚集。薛娘将串铃移到黑气上方,清脆的一声响,黑气顿时消散。
丁文渊脸色渐渐正常起来,带了一丝红气。
薛娘长叹一口气,这也算是补救吧,总不能对不起他的投喂之恩。
许是被鬼魂耗费了太多体力,丁文渊到三更天才醒。他刚睁开眼就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一侧身,就看见薛娘正坐在圆桌后面,映着烛火,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书翻看。
他看得入了迷,轻微的翻书声好似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薛娘放下书,倒茶润喉,刚喝了一口,抬眼看到丁文渊又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她。眼神里的qíng意,让她一颤。清清嗓子问道:可觉得哪儿不适?
丁文渊声音带着丝沙哑:没有不适,反倒轻省了不少。
薛娘笑:那便对了。之前因着你体弱,不敢贸然驱鬼,如今你的体质与正常人无异。你昏睡时,我已经将鬼从你体内驱除,眼下已经全好了。
话音刚落,丁文渊的脸瞬间白了,表qíng也极为难看。眉头紧锁,眼里像有怒气又隐忍着。这反应,跟薛娘想得差别太大了。
不是高兴的欢呼,也该眉开眼笑才对。
薛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丁文渊说:我真是要多谢薛娘,若不是你,我哪还有今日。
话听着别扭,就连语气也是带着嘲讽,薛娘脾气也上来了,不冷不淡地说道:不必多谢,我也该回房了。
若不是怕崩人设,她早上手打了。辛辛苦苦把他治好,反倒还成了错。就算有投喂之恩也不能忍。
薛娘起身,整了裙摆推门往外走。丁文沉默地一言不发,门刚关上,他仍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分钟,又抻着脖子往门那儿瞧,见什么动静都没有,低下头愤恨地锤了áng板一拳。
第二天一早,薛娘顶着黑眼圈出门找食儿吃。这次没雇子,在街上慢慢转悠。她对这附近还不熟悉,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卖杂货的店还没开门,坐吃食的店门口已经满是雾气。蒸包子的屉笼摞得老高,不远处支着几张方桌供食客用餐。大清早街上就十分热闹了。
薛娘又转了几家店,最后要了碗汤,又让厨子烙了张饼。平头百姓没那么讲究规矩,她这儿还没吃完,同桌而食的人已经换了两个。都是神色匆匆,急着奔生路去。
薛娘生着气,系统也不高兴。它都冒险让薛娘救丁文渊了,结果他还闹脾气,哪儿有这么不懂事儿的目标。本着尽职的本分提醒了薛娘一句,要不要给丁文渊带点儿回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就不再多说。
薛娘吃过后,起身散步回去。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丁文渊如今健健康康的,她也没必要天天守着,何必急着回去。这么想着,又逛了几个铺子,大多都是饭馆,还有一两个卖玩具的,都是趁着小娃子上学堂挣点儿钱。
忽然一个小娃子拉着大人不走了,停在卖耍物的铺子前。眼巴巴的看着店里的风筝。家里大人急着往学堂走,又不算宽裕,自然不肯依他。小娃子上了几天学,懂礼数,不敢哭闹,一脸不甘心带着委屈走了。
薛娘觉得那小娃子的神qíng像是在哪儿见过。
饭馆儿吃饭的人没有刚才那么多,薛娘没等多久,一碗汤热乎乎的盛好了。韭菜馅儿的包子用纸包好,同汤一起放进食盒。
回去的时候,路上人又多了些,敲敲打打,各自吆喝。她怕汤凉了,回去还得热,就叫了顶轿子。系统看得直瞪眼,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刚出来多大功夫,又想着回去了,还捎了份儿早饭回去。
轿子刚落下,就听轿夫喊:这是怎么话没说完,轿帘被一把掀开。丁文渊眼圈乌青,面色发暗,一脸不安,看见薛娘的时候才稍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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