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站起来从衣架上取来披风,给陈斯年系上:胡说什么,听不出玩笑话了。大早上你就出去忙活了,披风都忘了穿。天儿越来越冷,不仔细着,怕你得我照顾你。
陈斯年低头看着薛娘,她整个人刚好到心口的位置,修长白皙的手指将披风轻轻挽了个结。仰头带着笑,如同进入寒冬前的冰湖,微风拂过,清丽动人。
陈斯年伸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感觉到薛娘用拳头轻打他的背部,低低笑了一声。薛娘的耳边被他的呼吸弄得尤为炙热,轻声呢喃:你又闹什么,不是急着出门么。
陈斯年闭上双目,拥了她一会儿,然后才放开,对她说道:在铺子里好好待着,我在伙计下工前回来。
薛娘点点头。
陈斯年见她乖巧,没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手感尤为娇嫩。薛娘皱着眉捂脸,作势伸手要去拍他,陈斯年连忙大步跑着出了铺子。
伙计看傻眼了,这事闹哪儿出,见薛娘站在店门口,叫了一声:楚姑娘?
薛娘唇边带笑,摇头说道:没事儿,忙你的去吧。
陈斯年走在街上,脚步有些沉重,寒风冷冽,他裹紧了披风。走到东墙根儿底下,见有个破衣烂衫的人,蹲下叫他:滚子,最近买卖怎么样啊?
这人遇事儿如同一块滚刀ò,无论怎么样都能耍赖,送了他一个诨名,叫滚子。时日久了,竟没人知晓他真名叫什么。
滚子瞥了眼陈斯年,伸了个懒腰,揉着脖子道:有钱就吃ò,没钱就喝西北风,有啥好不好的。你小子发了,咋还找上我了。
陈斯年盯着他笑了,冲着旁边儿酒楼抬抬下巴:咱上那儿吃一顿去?
点了一桌酒席,两壶好酒,滚子一边儿吃着菜,一边儿拍陈斯年的肩膀,刚想要说话,结果被噎住了,连忙往下顺,陈斯年给他倒了杯茶,他还嫌弃不够味儿,斟了满满一杯酒灌下去,这才好受些。
他惬意地说道:你小子真够意思,成了事儿还惦记着我。你有啥事儿,我肯定不含糊。
陈斯年笑着往椅子上一靠,压住了放在椅背上的披风,方才吃饭怕弄脏就先脱了下来,他拿着挂到包间儿的挂钩上。
嘴里说着:你可别笑话我,这都是门面。你也知道我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要是不穿的体面儿,怕是没人愿意跟我谈生意。
滚子脸上露出不忿的神qíng,将啃完ò的jī骨头往桌上一扔:那些个势利眼,不是死了后也得化成土么,凭啥瞧不起人。眼睛长脑门上的东西,呸!
陈斯年坐回到椅子上:可不么,还是跟以前过苦日子的弟兄在一块儿踏实。
滚子面容一僵,看了他一眼,见并无什么不悦,夹了口菜说道:话是这么说,可难免也有几个没良心的,赵衾办事儿太不地道,自从你出了事儿,我们这一伙儿也就散了。
你要是心里有气,想让我帮你
陈斯年笑着打断:他后来找过我一回,我已经把事儿了结。毕竟我想做生意,手上就得gān净,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怕惹麻烦。
滚子连连点头:就是这话,哪儿能再跟他计较去。我们这帮人散了之后,都没人敢跟他gān了,都生怕被坑了。听说最近在家吃老本,就他大手大脚的样儿,怕是没几天就成穷光蛋了。
陈斯年静静听他说完,这才盯着他说道:我倒是有事儿求你。
又补充道:可不是赵衾啊。
滚子纳闷儿:你如今不比我本事多了,还能有啥事儿找我。
陈斯年拿酒壶倒了一盅,仰头咽下,瞥了他一眼:牢里的牢头你可认识?
滚子:什么?
陈斯年将酒盅放下,抿着唇说道:我当初蹲监狱的时候,可没少受他的苦。
滚子敛了眉头:就因为这个?
陈斯年点头,唇角勾了一抹笑:人有了钱,就受不得气。饶是以前发生的,心里也不得劲儿。你帮不帮?
滚子gān笑几声,神qíng有些僵硬,连连点头:自然是帮的。
牢头姓沈,家中父母已经逝去,本来有妻儿,可因着他贪杯,喝醉了就动手打人,他妻子常年带伤,街坊邻居没有不知晓的。
因着孩子正在吃奶,便忍了几年。可谁知他下手越来越狠,打的她口吐鲜血,孩子年纪小,见着了害怕得很,哇哇的哭。
沈牢头不耐烦,竟推了孩子一把,那时候是冬天,家里生着炭火,孩子正好倒在炉火上,当即烫伤了脸上的皮ò。
孩子直接疼得昏了过去。
沈牢头妻子瞧见了心疼的喘不上气,想抱着孩子去医馆又站不起来,往孩子晕倒的地方爬,连连吐血,刚碰到孩子手指就昏了过去。
沈牢头还醉着,意识不清,嘴里不三不四的。
到了第二日,孩子脸上的伤口已经不能看了,浑身抽搐,发着高烧。沈牢头酒也醒了,连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妻子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抱起孩子滚烫的身子,流了一滴泪。
往外面跑去了。
沈牢头还没反应过来,酒后宿醉头疼得厉害,觉得出不了什么事儿,八成往医馆去了,他在家里喊道:带钱了没,成天跟傻子似的。
他伸伸懒腰,看了看昨天没喝完的酒,又灌了一口,准备上公差去。结果就听人来家门口吵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