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夏怔了一下:啊?
拿着花枝,封择晃了晃手腕,笑道:长夏,你且看我。
歪头静立片刻,循着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他试探地伸展手臂,听微风徐徐而过,心随身动。
白裘迤地,黑发于微风中飞扬,少年借花枝为剑,缓缓起舞于天地。风乍起,簌簌风声一如少年舞动的节拍,翩然花瓣纷飞落满头,少年的身姿也变得渐渐轻盈飘逸,一个转身,一眼回眸,行云流水处端如梅花林中幻化而出的jīng灵。
少年的气质也在此刻发生改变,纤细柔嫩的瘦弱身躯恍如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挺拔如竹,气势如虹。
苏长夏站在凛凛的冷风中,有雪水自梅花枝头点点飞落在她的身侧,雪地上深深浅浅地溶出一朵寒梅的形状,绚烂绽放,傲骨铮铮。
怔怔地盯着梅花枝头下起舞而动,意气风发的少年,她恍惚呢喃:燿如羿se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此刻她才明白,有些傲气是凝在骨子里的,抹不去剜不掉的。它浑然天成,即使外物使这个少年披上了温柔卑微的伪装,但你却永远不能使他真正折腰。
少年拾枝而舞,气势逐渐由轻盈跃动转为大开大合开山辟土之势,静时沉稳安详,动时又如奔雷阵阵,天地间的豪qíng在似乎在这一刻尽数奔涌而出。直到花枝颤动,枝头花瓣飘飘洒洒落下,拂过少年白裘下摆,落入白雪,归于尘埃。
一切顺势归于平静,鬓角微乱的少年眉眼含笑,站在纷纷扬扬的花瓣中间,恍若仙人临世。
剑舞毕,离梅花林不远处伫立的两人久久不能回神。
齐胤眼里涌动着难以言说的qíng绪,似是怅惘回忆。卫如风却一如大梦初醒,望向梅花林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却又大笑着合掌赞道:此舞只应天上有!阿胤,你倒是捡了个好宝贝!
拨开梅花枝,卫如风大跨步走到细细地喘着气的少年不远处。瞧着一旁的小侍女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十分痞气地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是有意冒犯。
卫二哥!
一眼望向陌生男子身边落了半步的齐胤,封择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快走两步上前,却又缓缓停下步子,只是惊喜又腼腆的看着一袭青衫,挺拔如松的男人。
齐胤也同样打量着少年,他定了定神,看着少年红润的脸颊,走上去仔细替他把松散的前襟合拢,后又抚顺那有些凌乱的发丝,将几缕散碎的鬓发绾到少年的耳后。
见少年睁着晶亮的双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齐胤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之前的种种不虞竟就那么不翼而飞了。摸上少年的侧脸,小小的温热感几乎灼烧掉了他的整个掌心。
就算他的少年喜欢上别人,那又怎样呢?他总归只能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卫二哥是什么时候在的?轻巧地蹭着男人的掌心,封择小声问。
齐胤正要开口,一个带笑的声音a进来。
卫、二、哥?卫如风啪的一下打开折扇,笑着瞥了一眼某人,然后幽幽道,我们可是很早就跟着你们了,只是你们玩儿的太忘我。做了个无奈的姿势,他扇了两下风,凑到一旁的苏长夏身边,笑嘻嘻道,对吧?
你这人!苏长夏皱皱眉,后退一步。
封择呆呆地看了一眼两人,又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齐胤被少年看的呼吸一窒,定了定心神,他开口道:方才你舞的很好看,只不过说到一半,他的话音顿了顿,脸上的表qíng有些复杂,怅惘的qíng绪与眼中翻涌的一丝难过杂糅在一起。
喉头晃动两下,齐胤的声音有些深沉的低哑:那支舞是谁教给你的?你跟封厉封将军所率的封家军曾经是什么关系?
封择抬头,见他的目光中隐隐含着希冀的微光。他愣了愣,随后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似乎并不清楚封厉是谁,封家军又是些什么人。
心头划过失落的qíng绪,齐胤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派遣了下属之人调查过少年的身世,但除去在栖凤楼中几年,少年的过往几乎一片空白。再往深处查,更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阻碍着什么。
他不得不怀疑少年,但却又无心怀疑少年。
潜意识里,他能感到少年对自己的无害。
见齐胤陷入沉思,封择也低下头,眼睛极为缓慢地眨了眨。
虽然原角色武功被废,但刻在他骨子里的一招一式却不曾被抹去。虽说曾经的真枪实料如今却变成了轻飘飘的绣花枕头,但也好在让齐胤看到的是自己的绣花枕头。
封家剑法于大齐百姓间传习甚广,只有形似的封家剑法或许会让他回想起一些旧时回忆,但却并不会使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的身份终究还是不能就这么泄露给这个男人。不论是从原角色报恩的心态,还是报仇的执念来看,起码对他们来说,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心下轻叹一声,本着讨好男主的原则,封择抬手拉了拉齐胤的袖口。他的身体一刻不动,便被冷风ī得有些僵硬了,感受到男人自然而然地将手覆上自己的手背,他小声道:冷。所以,别让你未来老婆在外面陪着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儿ī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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